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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貞和知道了立刻就通報上去,我們第二次去找文貞和那天,陳炯明剛收到處罰通知,扣發年終獎。」
「怪不得,這個可憐的人。你是想把韓裳拍的錄像搞到手?查到他父母住處了?住在這附近?」
「是你去搞到手。一個男人去他父母家要遺物……呵呵,你去的話就不會讓人多心了。」
「怎麼要?」
孫鏡對她笑笑:「你說呢?」
徐徐想了想,說:「欲取先予。」
「基本功不錯。」孫鏡從包里拿出一款沒拆封的新款佳能數位相機遞給徐徐,「剛買的,香港行貨。」
給徐徐指了韓家在那幢樓,孫鏡在小區花園裡找了張乾淨的長椅坐著等她回來。他沒有和徐徐具體討論怎麼欲取先予,沒這必要,這是個再簡單不過的小伎倆。比如說自己從香港出差回來,才知道好姐妹的死訊,數位相機是韓裳托她從香港帶的,現在只能交給韓父韓母了。徐徐和韓裳差不多年紀,這樣一說誰還會懷疑她身份。錄像的事也很好辦,就說那攝像機里有一段聚會錄像,想拷貝回去作為對逝者的追憶。能把攝像機借回去最好,要在韓家當場拷貝,多考一份巫師頭骨的錄像也很好找說辭。至於為什麼找不到聚會錄像,必然是被刪掉了,只能表示萬分遺憾。
憑徐徐的本事,活肯定能做得比他想的更漂亮。
坐了半個多小時,徐徐回來了,臉上的表情非常古怪。
「早呢麼,不順利?」孫鏡奇怪的問。
「他爸爸和媽媽都在,他們說,韓裳租的屋子已經退了,遺物也全都整理好了。」徐徐說到這兒,眉毛愈發地皺起來,」可是沒見到攝像機。「
「什麼!」孫鏡猛吃了一驚。
「他們說,知道女兒有個數碼攝像機,但就是沒找到在哪裡。」
韓裳拍完巫師頭骨的第三天就死了,中間隔了不到四十八小時,攝像機會去了哪裡?
掉了?壞了送去修了?
這麼巧?
徐徐走過來的時候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沉吟著說:「會不會……那天晚上?」
孫鏡一拳砸在手心上:「對,一定是這樣。」
他長長吐了口氣,伸手摸著額頭,那兒已經基本長好了。
「他要找的不是韓裳的口述錄音,他根本不知道有這東西。他要的是攝像機!這麼說韓裳的死是因為她拍了這段錄像?僅僅一段巫師頭骨的錄像有什麼要緊,只隔不到四十八小時就下手殺人,這麼匆忙,究竟她拍到了些什麼東西?」孫靜的眉頭越皺越緊。
徐徐的思考角度卻和孫鏡不同。
「如果這段錄像是殺人動機,可是這麼短的時間裡,有幾個人能知道這段錄像存在?難道是……文貞和?」心底里對文貞和的厭惡,讓這個名字第一時間在徐徐的腦海里蹦出來。
「他的確有嫌疑。如果巫師頭骨因為什麼原因不能曝光,他這麼強硬地拒絕我們進庫房就有了理由。但嫌疑者不止他一個,韓裳餐館文物倉庫的第二天上午,文貞和就向館裡通報了陳炯明的違規行為,所以知道的人很多。這事情有點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意思,許多人都當八卦在傳,沒準一些和博物館關係密切的人也會跟快知道。」
「這樣啊……」
「要是能看到這段錄像就好了。你再去韓家一次,說不定韓裳會把拍到的內容拷在她的手提電腦上。」那天晚上孫鏡在韓裳的屋子了大概看了一遍,不記得她有桌上型電腦,筆記本電腦沒瞧見,但向來是肯定有的。
「別手提也被那傢伙一塊兒順走了。」徐徐說。
「不會,要是帶這個手提,他沒跑得那麼利索。」
「徐徐再次前往韓家,這回孫鏡沒法像先前那樣悠閒,轉著玉戒指,時不時往徐徐的去路上看一眼。」
現在孫鏡已經認定韓裳必然死於謀殺,至於兇手究竟怎麼讓謀殺看起來像一場意外,他卻沒有多想。參加神秘實驗的人個個都有古怪,一定有辦法做出常識之外的謀殺案來。
只隔了二十分鐘,徐徐就回來了。孫鏡遠遠一打量就知道沒戲,去時一個提包回時一個提包,什麼都沒多出來。
徐徐的表情卻並不很失落,說:「韓上的手提給他們賣了,因為放著睹物思人心裡難受,就前幾天賣的,不知還趕不趕得及。賣之前他們把磁碟給格式化了,只要找到機子,恢復起來不會很困難。」
手提電腦是賣給附近一家電腦醫院的。兩人找到那家小店,店主人打了個電話,然後告訴他們電腦還在。
韓家把電腦賣了兩千八,現在他們得花四千塊買回來,包括一個恢復硬碟內容的服務。這都不是問題,他們等了兩個多小時,在附近隨便吃了點晚飯,終於把這個亮銀色的手提拿回了家。
當然還是孫鏡家。
只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翻遍了恢復出來的硬碟內容,一無所獲。
不過徐徐覺得孫鏡還是有所收穫的,他們在一個文件夾里居然發現了韓裳對著穿衣鏡的自拍照片,辱房挺拔,粉色的辱暈,腰很細,雙腿並得很緊。
「人都有不為所知的一面。」孫鏡嘆息著,「可惜還不夠火爆。」
「你還想要看怎樣火爆的?」徐徐跳起來去掐孫鏡的脖子,「你這個沒道德的窺私狂。」
孫鏡有點喘不過氣來,卻不掙扎.摟起徐徐的腰肢,她的手就自然鬆了下來。
「我看你是因為自己身材沒人家好才氣急敗壞。」
「怎麼可能!」
孫鏡的手滑進她領口。
「要麼讓我來拍幾張和她比比看。」
徐徐抿著嘴不說話.用力擰孫鏡後腰的軟肉。
太陽照在眼皮上,徐徐手往旁邊摸摸,沒碰到孫鏡。睜開眼睛,側過頭,看見孫鏡坐在餐桌邊。
徐徐拉著被子半坐起來,瞧見桌上有油條,有豆漿。韓裳的筆記本打開著,放在孫鏡面前。
「你很早就爬起來了?」徐徐迷濛著問,還沒完全醒過來。
「一個多小時。」
徐徐「唔」了一聲,坐在那兒舒服地發了會呆,又問:「你在看她電腦啊,昨天不是仔細看樂好幾遍嘛,什麼都沒有。」
說剄這裡,她突然醒過來,一掀被子跳下床,怒氣沖沖,「你又在看她照片!」
孫鏡指了指拉開的窗簾,然後徐徐手忙腳乩開始穿衣服。
「人會有盲點的,所以我早上起來又看了一遍。」孫鏡說。
「切,昨天四隻眼睛都沒找到,誰知道你一早起來在看什麼。」
「別對自己那麼沒信心。」孫鏡笑了,「我還真找到了點東西。」
這時徐徐已經穿好衣服,衝到孫鏡身邊。
屏幕上顯示的,卻是韓裳存放13述錄音文件的文件夾。昨天早已經看過了的。
「這有什麼問題?」徐徐不明白。
「昨天我們都沒注意,你看,這裡有九個文件。」
「啊!」經過孫鏡這一提醒,徐徐反應過來,存在u盤裡的只有八段錄音,這裡多了—段。昨晚他們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可能是巫師頭骨錄像的視頻文件上,也沒細看就忽略過去了。
「多了一段最新的錄音,看時間是韓裳死的前一天晚上的。那個時候她已經把U盤放到吊燈燈罩里去了。」
「你怎麼不早點把我叫起來,她說了什麼?」
「我等著和你一起聽。」孫鏡笑笑,「也不急你這點睡覺時間。先去洗臉刷牙吧。「」噢。「徐徐低眉順目地乖乖走去衛生間。
手提電腦里傳出韓裳的聲音。
上次聽見這個聲音到今天,還不滿一個月。但孫鏡此時聽來,卻多了一份親切,一份悲涼。
「借到巫師頭骨的希望越來越渺茫,實際上我已經不抱希望了。東博甲骨部的負責人不好打交道,我不確定他是太古板還是胃口太大。不過昨天我成功地繞過了他,他的下屬把我領進了庫房,讓我見到了巫師頭骨。但他最多也就只能做到這步了。
「也許是之前太多期望和想像,見到它的那一刻,我竟然有點失望。我以為可以在第一時間感覺到它的不同尋常之處,也許是一種靈魂的悸動,也許我的幻覺會再次出現。然而都沒有。當然,在我用攝像機繞著它細細拍了一圈又一圈後,頭骨上環繞著圓孔的古老符號開始讓我感覺到一些神秘的氣息。它緩慢地浸潤人心,並不急風驟雨。但我又懷疑這只是錯覺,也許任何人看見古老的甲骨都會生出神秘感吧。
「我還不明白為什麼斯文·赫定這樣重視巫師頭骨,一定有文物價值之外的原因,或許他有我無法企及的洞察力吧。拍回來的錄像我會在以後的時間裡好好研究,也許並不會有什麼結果。畢竟幾十年來.那麼多專業人士部研究過頭骨上的甲骨刻字,卻一直沒有得到公認的合理破譯。」
說到這裡。韓裳輕咳一聲,稍稍停頓。
這幾句話韓裳說得有點急,給孫鏡的感覺並不是急切.而是浮躁。之前所有的錄音里,除了提到她死去的男友,韓裳表現出來的情緒都是冷靜的,她鎮定地講述所遭遇的一切,甚至像個旁觀者。」
但這段錄音不同。也有語氣平緩的時侯,可孫鏡覺得那是故作鎮定的造作。聽到這裡,語速時緩時急,斷句猶猶豫豫,顯然韓裳情緒不穩,心不在焉。
「帶我進入庫房的人叫陳炯明,他先前又發簡訊給我,約我明天見面。說有關於巫師頭骨的重要消息告訴我。也許他想再多要些錢,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