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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半括定了定神,仔細去看最後一個數字,以便在完成後立即進入下一步驟,但一看之下卻呆住了,一直沒有動手,他似乎發現了什麼不對。長毛一直盯著他,看到他的臉色有變化,有點緊張,馬上問:怎麼了?趙半括皺起眉頭,把紙條上的數字和密碼箱上的已經對好的數字看了一遍,就道:不對啊,你是不是記錯了?什麼?長毛皺起眉頭。你把號碼再背一遍。趙半括要求道。長毛也皺起眉頭,立即把號碼重複了一遍,趙半括一聽就搖頭,不對,你肯定記錯了。不可能,老子背了十幾個晚上,尿尿的時候都在畫圈兒,絕對不可能背錯。長毛有些急了。絕對錯了。趙半括臉色蒼白,不信你來看。他讓開身子,讓長毛看那隻盒子。這盒子上的密碼是九位的,但是,你給我的密碼是十位的,最後多了一個數字。長毛湊了過來,蹲在盒子前仔細數了一下,也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呸了一口,喃喃道:不可能啊。事實擺在眼前。趙半括嘆了口氣,一下坐倒在地上,撿起剛才甩掉的煙屁股,吸了幾口,叫隊長他們過來吧,商量商量該怎麼辦。第六十一章 失敗長毛罵了一聲,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長髮,搶過那張紙條,再次對比了一下,最後臉上流露出一副失落絕望的表嚴受,顯然他對這個號碼的記憶十分自信,所以根本不相信這個事實,但是,人類的記憶往往是靠不住的。又對了幾遍,長毛面色開始陰沉,這是一個巨大的錯誤,問題是他無法理解為什麼會錯,並且明顯是自己的問題,連想發火都沒地方發。但他還是不想妥協,又問道:會不會最後一個按鈕在其他地方?基本上不可能,而且,很明顯沒有其他的旋鈕,我覺得這盒子這個德行已經夠複雜了,沒有必要再玩那種花樣。趙半括深吸了一口煙,肯定是你的問題,你再仔細想想。長毛呸了一口,看著那張紙條,用力地回憶,表情都變得扭曲了,但是沒多久,忽然他的表情一變,就聽他咦了一聲,立即道:不對,不是我的問題。趙半括怒了:這有什麼好爭的,他娘的你是不是男人。長毛一把把趙半括嘴裡的煙扯掉摔到地上,把紙條甩給他,道:你自己看,其他兩個人的密碼,和我的密碼一模一樣。他娘的也是十位數!趙半括眉頭一皺,心說怎麼可能,接過來,定神自己數了一下,頓時一股寒意就從他的後背涌了上來,輪到他不相信了,立即又仔細看了一遍。果然,後面的兩組密碼,和長毛的完全一樣。趙半括看了看那隻奇怪的盒子,又看了看密碼紙,心說這是怎麼回事?怎麼三個人的記憶都出問題了?接著,一個極度不祥的念頭從心裡涌了上來。半括回頭對廖國仁打了個手勢,告訴他們這裡出了情況,遠處的廖國仁不明就裡,疑惑地站了起來,叫道:怎麼回事?半括把情況一說,幾個人都走了回來,都有點不敢相信會在這種方面出問題。為什麼會這樣?軍醫叫了一聲,我操,你們三個該不是全部都記錯了?這種概率太小了,三個人寫出來的密碼位數完全一樣,這說明,密碼肯定沒問題。廖國仁疑惑地看著那隻盒子,那會不會是我們理解錯了,這密碼不是這麼用的?不是這麼用,那是怎麼用,掰開來用?王思髦有些按捺不住,環視四周,卻沒人接他話。紙條在幾個人手裡傳來傳去,盒子也被翻過來翻過去,但是,這個矛盾實在太明顯了,九個旋鈕,怎麼弄也不可能多出一個來啊。沒過多久,所有人都絕望了。廖國仁對於這種問題的出現顯然也沒有織括,要麼別管最後一個數字了,就這麼先輸進去看看情況。趙半括搖頭,心中堆積著的想法沒法表達出來,他看著眾人,不明白為什麼這些比他聰明的人,沒有想到那個最合情合理的解釋,而讓他去說的話,他實在是開不了口。廖國仁看他沉默不語,就問道:怎麼了?趙半括想了想,嘆了口氣才道:隊長,我們會不會在一個錯誤的前提下討論這件事情?怎麼說?我們的密碼是十位數的,盒子上的密碼輸入口子只有九位,什麼密碼的用法,還有隱藏的按鈕,你不覺得這些想法都很牽強嗎?你想想,如果不是在這裡,是在咱們老家普通的生活里,或者是其他時候,我們遇到這種情況,第一個想法會是什麼?趙半括看著廖國仁,從對方的臉色來看,他似乎還是沒反應過來。趙半括看著那隻奇怪的盒子,沉默了一下,繼續道:最合理的解釋就是,這三組密碼,根本就不是用來開這隻盒子的。軍醫一下就笑了:笑話,不是開這隻盒子,那是開哪只盒子?趙半括繼續說著,但心中已經非常的絕望:我不知道,他娘的,也許我們從一開始就弄錯了,這三組密碼,是用在其他東西上的,那玩意兒,還在這片叢林裡而我們,根本就沒在找它,我們找錯東西了!口自們跑了這麼久,全是白跑!軍醫笑得更驚駭了,道:不可能,不可能,你這小子胡說,怎麼可能會錯?!沒有人理她,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王思髦的面色最為慘白,他顯然立即理解了趙半括的意思,並且接受了這種說法。長毛點起煙,看著那隻鐵盒子,沉默不語。廖國仁保持著看他的姿勢,一動不動。趙半括不想看到那些臉,他靠在樹上,沮喪得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從最開始到這個詭異的叢林起,一路的情形一幕一幕在他面前閃現,大牛的死,小刀子的被俘,古斯卡的死,那些鋪天蓋地的綠色,一天一天枯燥的無法言語的行軍,走路,藤蔓,砍斷藤蔓,那種令人窒息的壓抑感,他一天一天熬了過來,如今,這一切一下變得可笑無比。戰鬥,死亡,這些東西他都習以為常,他信奉著簡單的道理堅持,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的堅持是否有價值,但是現在,這簡直太可笑了。接下來怎麼辦?難道他們還得繼續前進,完成任務?前進到哪裡?完成什麼任務?不,他實在是累了,他什麼都不想干,連動也不想動,就算廖國仁拖他起來,要槍斃他,他也不想動。一想起叢林、行軍、尋找、日本人,他就覺得一股無法抑制的疲倦和噁心撲面而來。軍醫看他們都沒有了反應,就搖頭道:不可能錯的,咱們一路過來,沒有任何問題,怎麼可能會錯。說著撿起了那張紙條,我來弄,肯定就是這個盒子。說著就蹲到盒子邊上,隨即長毛呸了一口,走過去把他拽住,用力捏他的手把紙條摳了出來。軍醫疼得哇哇直叫,大罵:你幹什麼!你幹什麼?說著看見長毛把紙條往篝火里一扔。軍醫哀號一聲,看著燃燒的紙條蒙了。長毛放手,提起槍朝阮靈走去,一下子阮靈的臉自了,看著長毛不由自主地往後面縮去,嘴上喊道:這不關我的事情。也不關我的事情。長毛看著她,我們運氣都不好。長毛抬槍,一下拉上了槍栓,阮靈頓時偯恐地看向趙半括,看向廖國仁,看向軍醫,叫道:不要!趙半括抬頭,心說長毛這傢伙失心瘋了,的確不關那女人的事,於是心情複雜地叫了一聲:長毛,你幹什麼?她沒有價值了,留著只能礙事,沒有理由再讓她活下去。長毛沒有感情地道,把槍口對向阮靈的頭,老子要回去,老子不想在這裡待下去了,幹掉她,誰也不知道那個密碼,那咱們的任務就算失敗了。失敗了,回去坐牢也好,回去槍斃也好,老子要回去。說著輕輕地對阮靈道:妹子,可惜你打錯了如意算盤,要是你不知道那個密碼,你還可能有命,聽話,把眼睛閉上,就一下。阮靈睜大了眼睛,驚恐地看著他,終於崩潰,拼命向後挪動,大叫:救命!救命!軍醫也反應了過來,拿起槍走過去,罵道:驢日的,把槍放下。趙半括也站了起來,雖然他理解長毛的想法,但是和阮靈朝夕相處了那麼久,他不想就這麼糙率地殺掉她。長毛根本不理他們,繼續對阮靈輕輕地道:把眼睛閉上。一直重複著,沒等他說第三遍,一邊的廖國仁叫了一聲:怎麼,她看著你,你就下不了手嗎?長毛頓時就笑了笑。廖國仁站了起來,對他們道:別鬧了,隊長,我明白你的意思。他嘆了口氣:我宣布,任務失敗。我們可以回家了。但是回家之前,這個女的不能殺,要用她去換小刀子。廖國仁沒有表情,願意留下來的,原地休息,明早出發。不願意的,現在就可以離隊了。說完,廖國仁走向旁邊的樹林,顯然他此時不想看到任何人,也不想再說任何話了。第六十二章 錯解趙半括重新坐了下來,他不知道這個任務的失敗對廖國仁意味著什麼,但是他感覺,在這個時候,他心中的滋味,應該是無法形容出來的。不僅是廖國仁,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果是在以前,特別是剛走出毒樹林那會兒,廖國仁說這句話,恐怕所有的人都會歡呼,會有一種發自內心的狂喜,如果是在幾天前,狂喜肯定沒有,但也總歸會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然而,現在,他們什麼感覺都沒有。既不覺得解脫,也不覺得可惜。回家這句話,竟然變得一點意義也沒有。如果不是長毛剛才的舉動,趙半括也許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其他人的感覺大概也是這樣,他只想坐著,就這麼坐著什麼都不做。大家再也沒有力氣爭吵,只有軍醫抱著那隻盒子,靠在篝火附近不停地詛咒翻看著,顯然還抱有最後一絲希望,企圖找出什麼破綻。王思髦看著軍醫,目光沒有任何變化,終於問道:「如果那三組密碼不是用在這裡的,那麼,這個盒子是用來幹什麼的,為什麼也正好有三重密碼?」「鬼知道,我們什麼都不知道,能猜到這份上已經不錯了,也許,那飛機上運了很多的秘密,這盒子是其中的一個,卻不是咱們老總要的那一個。」長毛倦怠地說道。「這說不通,德國人很嚴謹,如果標準配置是十位密碼,那麼所有的盒子都應該是十位密碼,不可能有些十位有些九位。而且,這三組密碼,又感覺和我們手裡的密碼脫不了干係。」王思耄沉思後說道。說到這個,幾個人又感覺有了點興趣,確實,王思髦說到了點子上。趙半括坐了起來,問長毛道:「哥們兒,你的密碼是誰告訴你的,怎麼告訴你的?」長毛看了看他,不說話,趙半括就道:「反正任務也失敗了,你就說了吧。」看了看廖國仁,見他沒有表態,長毛又歪頭想了想,最後才說:「我在進入隊伍之前,見過一個戴眼睛的副官,是孫立人的秘書,他和我說了這件事情,給了我一隻信封,密碼就在信封里。我在一個封閉的房子裡背了一個星期,然後信封被燒掉,之後又被關進禁閉室,每天只.有說出密碼才有飯吃,一直這樣持續了兩個星期。所以,這個密碼我這輩子絕對不可能忘記。但是,我知道的只有這串數字,至於它是用來幹嗎的,我一概不知。我相信,國舅爺、古斯卡和我們經歷也差不多,因我們是同一批報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