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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圍了過來,軍醫接著長毛的話道:「真的假的,那也太恐怖了吧,這樹葉一層疊一層的,韌性特別大,咱們一腳踩下去的坑可是沒多久就回去了。」廖國仁沒說話,趙半括心裡有些沒底,正掂量著長毛話里的意思,就見王思耄蹲下用手挑起一塊泥,放到鼻子下嗅了嗅,然後道:「隊長,蛇是冷血動物,這種天氣,它不會喜歡鑽泥,而且泥里什麼味道都沒有,如果是蛇搞的事,一定會有黏液和腥臭。」長毛立即轉回去蹲下,用手摸了一把聞了下,回頭叫道:「他娘的,還真被四眼說對了,果然沒腥味。」王思耄沒答理他,軍醫抱著盒子嘀咕道:「又不是蛇了?那是什麼鬼東西?會不會是那東西長了個特別粗壯的尾巴,所以把地面弄成這樣?」長毛扭頭罵道:「長你個雞巴,什麼玩意兒的尾巴能那麼硬?」廖國仁拍了拍長毛制止了,然後說道:「繼續走,找到那東西就知道怎麼回事了。」長毛一甩頭,斜眼道:「走就走,你們都在後面跟好,雷子我負責,別的老子可不保證。」沒再多說話,大家打著手電往前摸去,沒走出多遠,長毛又猛地停下,往後打了個很堅決的手勢。趙半括他們馬上停了下來。就看見長毛抬頭看了兩眼,跑前兩步,蹬著一棵大樹躥上兩米多高,然後抓在一根樹杈上,吊在半空看了一圈,又跳下來,搓搓手,面色變得沉鬱:「他娘的,樹上很多地方都被蹭了,而且痕跡很新。那傢伙真他娘皮糙肉厚,居然把整塊樹皮都擦掉了。」廖國仁沒吭聲,直接走到那棵樹下,趙半括跟過去一看,樹幹離地兩米多的地方,有很多新鮮的擦痕,被蹭得露出白森森的樹幹。順著幾棵粗樹的中身往前眯眼去看,還能估出它大致的輪廓,可以想像那個鬼東西在樹林裡行進時的兇猛。趙半括忍不住倒吸口涼氣,手上虛虛地丈量了一下,又在樹上摸了一把,說道:「隊長,奇怪了,擦得這麼狠,樹上一根毛都沒看到。」「不管它。」廖國仁沉默了一會兒,回身命令道:「繼續跟著痕跡。」比起剛才,現在行進的過程,氣氛又要沉了一些。趙半括默默想著泥和樹是怎麼回事,如果真是鬼東西搞的,那意味著他們碰到了大麻煩。正在頭疼,忽然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他心裡一抖,立刻回頭,就見軍醫弓著腰道:「小哥,我去方便一下,你們先走,我後腳就到。」也不等答應,就往一邊跑去,消失在一棵大樹後頭。趙半括回頭看四周沒什麼異常,廖國仁他們走得也不快,就囑咐了一句:「小心,弄完趕緊跟過來。」然後拉著阮靈慢慢往前移動,時不時往後看兩眼,免得軍醫掉隊。就這樣走了一會兒,到了一塊空地上,樹上的痕跡不太看得見了,地上雜亂的痕跡還有一點。趙半括忽然升起四周有什麼在虎視眈眈的感覺,喉嚨有些發緊,就關了手電,只靠手和腳去感覺。又小心警惕地走了一段路,長毛突然說道:「那鬼東西好像在附近,你們先別走,等我探探路。」廖國仁點頭,吩咐原地戒備稍作休息,長毛就往前去了。趙半括靠在樹上,突然感覺有哪裡不對,再一看阮靈閉著眼睛靠在一邊,軍醫竟然還沒跟過來。他頓時頭皮一炸,這一路其實沒走多遠,怎麼人不見了?他馬上壓著嗓子叫了兩聲,樹林裡沒有任何回應,趙半括趕緊起身往後找了幾步,還是沒看到軍醫。突然間,一陣滴滴聲刺耳地響了起來,聽動靜居然在兩三百米外,趙半括心裡一緊,罵了一聲拔腿就跑,邊跑邊喊:「壞了,老糙包有情況!」幾乎在同一時間,後方的林子傳過來一陣悶響,黑夜裡完全看不清到底怎麼回事,響了一陣突然加大了聲勢又漸漸變小,聽那移動的方向,就是軍醫撒尿的地方!廖國仁也立刻反應過來,邁開腿跟上,王思耄速度更快,幾步就跑到了前邊,趙半括一下子落到了最後。幾個人一陣猛衝,就聽一百多米遠的地方傳來一陣樹木斷裂倒地的聲音,接著是軍醫驚恐的喊叫,趙半括心裡一緊,驚怒之下端著槍就沖發出動靜的地方掃了一梭子,廖國仁立刻回頭罵道:「菜頭,你他娘幹什麼?」被罵後趙半括愣了一下,立即清醒過來,才想起這種敵我不明的情況下,盲目開槍很可能暴露方位而且誤傷軍醫,趕忙定住心神抱歉地點點頭。這時候不遠處樹木的斷裂聲和古怪的震顫聲摻在了一起,到處一片混亂,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然而再也沒有聽見軍醫吭聲,趙半括的心沉了下去,眼看就要接近了動靜發生地,一陣樹木碎裂的聲音卻從另一個方向響起,好像一下又跑遠了。奇怪間,只聽廖國仁叫道:「愣著幹什麼,快找人。」趙半括加快速度沖在了前面,一路上全是斷掉的亂樹,糙叢也被壓得沒有章法,等他衝到軍醫撒尿的那棵樹下,卻連影子都沒看見一個。隨後趕來的廖國仁一把推開他,吼道:「散開,繼續找。」趙半括不敢出聲,其他人也都小心戒備著,壓著呼吸小聲喊,但擴大了搜索範圍,找了快十分鐘還是沒有結果。大家開始有點暴躁,不知道什麼時候趕來的長毛低低地罵了句,趙半括搖搖頭,心想不能再這麼瞎找了,就要冒險把手電打開看真切點,但剛抽出來,就有滴滴聲在左邊不太遠的方向響起來。那個聲音很短,只響了兩聲就消失了,趙半括卻心裡一顫,長毛哈了一聲,沖左邊就圍了過去。趙半括緊跟著趕到那裡,抬眼只看到有棵大樹,在周圍糙叢摸了一圈,還是什麼都沒有。突然間眼前一花,長毛打開了手電,他下意識拿手擋住,等視力恢復了挨過去,就看見大樹根部貼近地面的地方露出一個大洞,裡面有個黑糊糊的影子正篩糠一樣發著抖。這棵樹的根部位置被燒掉一大半,凹出一個爛洞,長毛就蹲在洞前舉著手電往裡照,嘴裡說道:「老糙包,快滾出來,你他娘躲著洗澡呢!」洞裡全是稀泥一樣的髒水,軍醫窩在裡面全身都濕了,臉白得像死人。王思耄也趕了過來,伸手把軍醫拉出來放到一邊坐好,皺著眉頭罵道:「你他娘的聽不見我們喊嗎?躲在這裡找死啊!」軍醫直著眼睛,臉還是白得厲害,窩在那裡誰都不看。廖國仁一把拿過他死死抱在懷裡的盒子,喝道:「剛才怎麼回事?」第三章 推斷軍醫猛地抬起頭,露出驚慌的表情,看著廖國仁,嘴動了半天,結果只說出一句我不知道。「去你媽的。」長毛竄前兩步,揪著軍醫的領子,「你不知道誰他娘知道。」「放手。」廖國仁走過去站在軍醫面前,放慢語速道,「那東西已經走了,你好好說。」同時,王思耄拉開長毛,和趙半括一起把軍醫圍在了中間。看著四周站的幾個人,軍醫面色緩和了些,停了幾秒才道:「我只知道我撒完尿,走了幾步要找你們,盒子就突然響了。」「那怎麼跑到這裡來了?」王思耄看了廖國仁一眼,皺起了眉頭。軍醫按著自己的胸口,喘了好幾口氣,想了一會兒說道:「那鬼東西沖我追過來了!前後左右全是那種怪聲,我只能沒命地跑,然後就撞到了那個樹洞裡。」長毛頓時在外圍罵了一句:「你個老糙包就知道惹事!活該你他娘被吃掉!」廖國仁轉頭冷冷地看了長毛一眼,說道:「少說兩句。」又轉回去道:「不用管他,你接著說。」軍醫又哆嗦了一陣,自言自語似的說了句你他娘才該被吃,然後左右瞥了瞥,大聲道:「剛才那鬼東西就在外邊轉來轉去的,我只能在洞裡不敢出聲。後來那鬼東西好像走了,中間盒子響了兩聲,沒多久你們就來了。」趙半括聽得頭大,忽略掉別的,問了最關心的問題:「那鬼東西長什麼樣子你看到沒有?」說著,看見廖國仁抬手把盒子又扔給了軍醫,盒子外頭糊上了一層泥,完全看不出原來的樣子。跟著軍醫接過盒子一陣搖頭:「我哪敢看什麼怪物啊,跑都來不及,我還想留著這條老命呢。」王思耄突然打了個停的手勢,說道:「隊長,有點問題,關鍵好像出在盒子上。」說著轉向了軍醫,「剛才這盒子響是什麼時候?」軍醫想了想,肯定地道:「在鬼東西過來前。」王思耄接著問道:「盒子一共是不是響了兩次?」也不等軍醫回答,直接走到樹洞前,蹲下去往裡看,悶聲道,「第一次肯定是你撒完尿後,盒子一響,鬼東西就出現了。」軍醫點了點頭,張嘴想說什麼,王思耄打斷他又問道:「鬼東西第二次出現是什麼時候?第一次和第二次之間,盒子響沒響?」軍醫好像被問住了,低著頭好一會兒不出聲,趙半括看他很痛苦的樣子,有些可憐他,出聲道:「老糙包你好好想想,別急,我是只聽到兩次。」軍醫摸著頭,感激地對趙半括笑了笑,道:「好像兩次的中間沒有響。而且第一次是連續不斷的,然後鬼東西就出現了,再後來我掉到樹洞裡,盒子又不響了,鬼東西也不見了。」「這就對了。」王思耄走回來抬了抬眼鏡,說道,「隊長,那東西還是跟盒子掛鉤,跟著盒子的聲音走的。」廖國仁點了點頭,長毛嗤了一聲,趙半括知道四眼的腦子活絡,沒有吭氣。一時間大家都陷入了思考中,最後還是王思耄先開口道:「隊長你總說,考慮事情要反著來,咱們反著考慮一下,盒子也許是一直都會發聲的,如果它不發聲,很可能是受到什麼外力影響。」說著拉住軍醫問道:「老糙包你好好想想,你剛才抱著盒子,都在樹洞裡幹過什麼?」軍醫好像被問得有些急躁,不耐煩道:「哪那麼多名堂,我就往裡一摔,盒子整個兒壓到了泥坑裡,然後就沒聽見響了。剛才那麼亂,我差點沒被爛泥糊死!」呸了一口,軍醫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繼續說道:「後來鬼東西在外邊繞了一會兒,就沒動靜了,我才想起盒子,從泥里掏出來擦了擦,很快它又邪門地響了,我嚇了一跳,手一抖盒子又掉到泥里,然後長毛那渾蛋就來了。」王思耄聽到這裡,轉向廖國仁道:「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可能泥水才是盒子不響的原因。老糙包掉進去後,盒子就不響了,鬼東西接著也跑了。後來盒子又響了兩聲,鬼東西又出來了,應該是因為老糙包把盒子上的泥擦掉了。」王思耄的話說到這裡,軍醫已經張大了嘴,趙半括的思路也被說開了,這時廖國仁沉著聲音道:「菜頭,你有什麼想法。」看隊長發了話,趙半括就想了想道:「我基本同意四眼的話,還想起了那個屍坑。鬼東西一直沒出現,可能是因為盒子在屍液里浸著,所以發不出聲音,咱們把它挖出來後,盒子沒了包裹,就又開始鬧騰,才有後來那麼多事兒。」軍醫哎呀了一聲,問道:「秀才你是說,鬼東西是被聲音引過來的,它一直在找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