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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半括想到這裡有些惱火,如果日本兵的目的真像他想的那樣,那後邊的路他娘的還不得難過死?趙半括正想著,就聽到小刀子邊走邊對廖國仁說:「剛才我偷襲那幫鬼子的時候,看到那幫混蛋的軍裝和番號了,這伙鬼子屬於十八師團。」日軍十八師團在中國遠征軍嘴裡直接就是畜生的代名詞,一年多前的野人山大潰敗,十有八九就是這支部隊在第五軍的屁股後邊又殺又打弄得。大牛皺著眉頭說道:「是他們那就對了,那幫鬼子應該是殘餘部隊,有很大的可能性也是偶然遇到的。媽的,估計撿了不少第五軍的便宜,要不然就憑他們以前裝備的那幾根爛槍,敢跟咱們這麼面對面交手?不過看他們的進攻套路就知道,不可能是主力。」「去你媽的,他們用的槍擺明不是咱們這種,我以前沒見過那種槍。可能是鬼子自己的衝鋒鎗。」長毛很不以為然,「性能和美國人的不相上下啊,要是在平原上,咱們根本沒反擊的機會。」趙半括是機械師,想起剛才鬼子的火力壓制也是驚訝不已,他不相信日本人能造出那種衝鋒鎗,那應該是德國人的,從剛才的火力情況看,鬼子的衝鋒鎗射速明顯高於自己手裡的槍。「別琢磨了,既然是偶然遇到,那就不可能是衝著我們來的,儘量不和他們遭遇就行了,快點完成任務,快點回家。」廖國仁顯然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說。廖國仁的話雖然帶點安慰性質,但也有些道理,隊員們都不再吭聲。本來最早那段路,第一次大潰敗時的遠征軍痕跡到處都能看到,屍骨和丟棄的槍械輜重滿地都是,因為時間不長,一些槍械上的烤漆甚至都還沒氧化。過了河以後,這類東西變得稀少了,越朝里走,腳下的樹葉雜糙越厚,各種叫不出名的植物隨地亂長,一步踩下去,幾乎能陷進去半條腿。小分隊的行進速度逐漸慢了下來,大家只能靠小刀子來確定方位。趙半括煩悶地想,這種路一直走下去,恐怕還真能走到野人山的中心去。小刀子的爬樹本事很讓趙半括側目,濕滑的樹怎麼看都沒處著手,他卻能像猿猴一樣輕易躥上去。這還不算什麼,更牛逼的是,他能時不時從高處發現諸如前方不遠處有沼澤,或者小心頭頂有食人植物之類的危險提醒。不得不說,這次任務因為有這位牛人的存在,他們省了不少的心。因為一直都沒能真正停下來,趙半括只能在行進中吞吃乾糧,等他咽下糧食袋中最後一口壓縮餅乾時,他們已經在不見天日的密林里又踩踏了一天。美國人的單兵軍糧實在是好東西,裡面吃的喝的什麼都有,甚至還有一卷擦嘴的軟紙。趙半括拍著自己的肚子正化食,卻看到前方的隊員突然停了下來。隊伍突然的停止行進讓趙半括的心裡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直接就端起了衝鋒鎗,但立刻看到樹上跳下來一個人。他知道是小刀子,因為沒聽到他的警告鳥鳴,心裡安定了一些。走過去,眼前的林地間,像是突然冒出來似的,出現了一片混亂不堪的地方。趙半括站定,看到四周的樹木,明顯被子彈衝擊的斑駁不堪,大點的樹幾乎都成了殘廢,一些細的更是直接歪倒。殘缺的樹枝和亂葉散得滿地都是,其間夾雜著大量閃著黃光的大小不一的子彈殼,林地里微微透著股老舊的火藥燒金屬的怪味。一切都顯示著這個地方,曾經有過一場很猛烈的戰鬥。一幫人走了過去,大牛摸著一棵最近的樹就道:「捷克輕機槍,密集掃射。兩幫人的掃射方向是……媽的,沒方向,屬於無障礙掃射,這是小日本的老把戲。」趙半括抓起一把地上的子彈殼,掃了一眼說道:「有兩撥人,一撥是三八大蓋,日本人,一撥全是美軍武器,卡賓,湯普森衝鋒鎗,還有一些事勃郎寧輕機槍。看樣子,美國毛子在這跟小鬼子幹過一仗,那盒子也許就是在這落到小鬼子手裡的。廖國仁點頭道:」分散看看有什麼線索。「大家散開了,往四周的灌木中尋找。趙半括一路看過去,發現戰鬥的範圍非常大,走了很遠都能看到子彈的痕跡,顯然是大範圍的叢林運動戰。不過,看來看去,都是一樣的德行,沒看到什麼好玩的東西,這讓趙半括有點意外,這個戰場太乾淨了,要麼,兩邊都是非常非常利落的隊伍,要麼,戰後有人非常仔細地打掃了戰場。繼續走,趙半括看到曹國舅從一棵樹旁站起身,面色古怪地拿著一把長長的子彈殼不說話。他走過去,問怎麼了?曹國舅舉著手裡的彈殼說道:」這些都是我這種狙擊槍上用的,每一發都經過挑選,精貴的要命,這裡卻他娘的有一堆!他媽的,狙擊槍不是機關槍,這麼糟蹋這些寶貝,這槍的主人肯定是瘋了。「等他說完趙半括拿起一顆子彈,確實是1903型步槍的子彈,這是美國人的武器,沒錯了。他蹲到地上,看到地上的這種子彈少說也有幾十發,一般來說,要讓狙擊手在一個地方打出那麼多子彈,簡直是天方夜譚。通常情況下,最多在狙擊手幹掉第四個人後,就肯定會被重火力壓制,所以狙擊手必須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如果一定有例外的話,除非是狙擊手有一個非常緩慢而且沒有反擊能力的目標,能夠讓他從容地射擊,但和常理相悖的情況又出現了,如果是這樣,用衝鋒鎗的效果豈不是更好,為什麼要使用這麼昂貴的狙擊步槍?趙半括想不通。但是,他看著那幾個彈殼,很快就發現,古怪得地方,還不止這一點。第十章 蹊蹺當趙半括把這顆子彈殼,和之前發現的,日本人的三八大蓋的子彈放在一起,立即就發現了一個問題。非常明顯的,美國人的彈殼上,已經出現了綠色的鏽跡,而日本人的子彈,幾乎沒有生鏽的痕跡。彈殼的底火痕,鏽的時間有誤差。他對子彈太熟悉了,所以這個差別馬上讓他覺得匪夷所思,在腦中盤算了一下,他迅速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頓時趙半括心裡有些打鼓,叫著讓他們過來。軍醫和廖國仁起身走過來,趙半括把彈殼遞給他們:「你們看,這些子彈的生鏽程度不一樣,基本上美國人的子彈生鏽的程度更大,但是一般來說美國人子彈的材料純度比日本的要高,所以我覺得,美國人和日本人的射擊時間肯定沒有重合,光用肉眼看,最少也差了一個月。」「什麼意思?說這個幹嗎?」軍醫問。趙半括道:「美國人在這裡打出這些子彈的時候,那時根本沒有日本人。」廖國仁皺著眉頭,捏了捏那些彈殼:「你是說,這不是一場遭遇戰?」「什麼戰也不是。鬼子到達這裡的時候,那些美國毛子起碼離開了一個月了。所以,這裡不是戰場,只是碰巧,兩方人都在這裡進行了一場高強度的射擊。」大牛也過來,抓了一把子彈殼,在手裡掂了掂,忽然甩到了遠處:「奶奶的,怎麼可能,不是打仗,難道閒得蛋疼在這裡練槍?」「沒目的的事,你會做?」廖國仁嘆了口氣。軍醫道:」我支持菜頭的說法,我覺得有點蹊蹺,這裡鬧成這樣,卻沒有屍體,沒有血跡,也就是說,沒傷亡。真有兩幫人的話,這麼近的距離,絕對不可能啊。「廖國仁聽了想了想,就道:」也許是一場殲滅戰,所以才沒有留下屍體。不過,沒有一點血跡,確實說不過去。但菜頭的結論也太匪夷所思了,我們最好還是再擴大範圍找找。「最後大家點頭,現在也只有這個辦法,於是沒有任何廢話再度分開,這一次變成兩個人一組,越過了剛才搜索的範圍。趙半括和長毛在一起,往前走了一段,本來一路照舊,但走了不到半里地,忽然幾個篝火堆出現在他們面前,一些雜亂的生活用品圍著篝火堆散了一地,看得出來,這裡曾經住過人,而且還不是短暫停留。看到地上有乾癟的鐵水壺,趙半括彎腰撿了起來,看了看道:」美國貨。軍用品,跟咱們的一樣。「說著去看長毛,長毛卻根本沒理會他,頭扭向一邊,看起來注意力完全被其他東西吸引了過去。這種情況下還有什麼東西比眼前的更奇怪或者更好看?趙半括心生奇怪,於是沒再管那些火堆,繞過去順著長毛的視線看去,發現離篝火不遠處的幾棵樹上,樹幹離地二十公分的地方,密密麻麻地刻著很多東西。第十一章 石人趙半括眼尖,立即就看出,那些東西都是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那些字都刻得非常大和醒目,從走勢上看應該是匕首弄上去的。往前看,可以發現前面的樹上也有很多同樣的刻痕,簡直像某種詭異的圖騰。所有的記號,看上去都不是舊傷,但也不是這兩天才刻上去的,樹皮的傷口已經乾花,感覺最起碼刻有幾個星期了。他不懂英文,立即打了唿哨,其他人很快動身過來。廖國仁走在最前頭,顯然他也第一時間看到了那記號,立即對王思耄點點頭:「四眼,過去看看寫的是什麼。王思耄走到樹跟前,看了一圈:」隊長,是Dandelion。「念什麼鬼話,說中文,什麼意思?」廖國仁問。「Dandelion的中文意思,是蒲公英。」「蒲公英?」大牛湊過去,好奇道:「蒲公英是什麼東西?」王思耄看著他,眼神很是輕蔑。大牛又問了一聲:「你個四眼看我幹嗎,難不成你也不知道?」王思耄頓了頓,似乎拿大牛沒辦法,解釋道:「蒲公英就是你們東北的婆婆丁。」大牛恍然大悟:「婆婆丁啊,我操我還以為是什麼厲害玩意兒。怎麼,這有婆婆丁?」說著四處去看,還踢了踢四周的灌木。「刻在這,有什麼用意?」廖國仁問。王思耄搖頭:「無從猜起。不過,如果只有一個,可能是偶然刻的,但這麼多樹上都刻了,而且看起來刻得十分的認真,沒一天時間肯定不行,這有點不正常。」他頓了頓:「該不是美國人瘋了?」看著面前的那些樹和樹上的符號,誰也不說話。「地圖上怎麼說?」王思耄問,廖國仁沒說話,皺著眉頭把地圖遞了上去。趙半括聽他們說了這一通,還英文蒲公英的,起了好奇心,也湊上去看,王思耄嘖了一聲,似乎很厭惡但是沒說什麼。他們毫無疑問已經在紅線標示的路線上了,那條標出的河流趙半括還能找出來。他們走了一天,看到了河流的後段,但紅線上什麼都沒有標示。以他的理解,如果這個地方有什麼特別,需要這麼做記號的話,在地圖上應該會體現出來,但看了幾眼發現自己的想法過於理想化。一幫人都被難住了,吵嚷了幾分鐘,包括王思耄在內沒人能說個所以然。廖國仁收起地圖,說道:「都別瞎猜了,繼續朝前走,找找有沒有其他問題。」接著朝前走,很快發現了另外的記號,但還是那幾個字,除了大點和更舊些外,拼寫完全一樣。軍醫像是有些頂不住了,看著根本一樣的刻字,嘴裡喃喃道:「媽的,這些東西怎麼看著這麼瘮人,排成這一串算是哪門子意思?美國毛子還真他娘的古怪!「」瘮個屁人!「大牛不信邪,用刀砍掉幾個記號,說道,」別是那幫美國毛子設的什麼勾魂陷阱吧,看老子破了他這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