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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覺睡得迷迷糊糊,趙半括好像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夢,都是一閃而過,沒有留下任何印象,漸漸覺得眼前越來越亮,然後一個激靈,他驚醒了過來,抹了把臉看天,發現這一覺居然睡到了中午。動了動身體,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但剛試著要直起身,卻猛然感到胃部傳來一陣強烈的不適感,像極了訓練時負重二十公里拉練後的噁心感,身體立馬做出了回應,痙攣,他低下頭,哇的一聲吐了出來。周圍的人看到不對勁圍了過來,一看都發出了幾聲壓抑不住的驚呼聲,雖然低低的,但還是能聽得出不妙。趙半括心裡咯噔一下,下意識往下看,頓時呆住了。此刻的地上,他吐出的那堆嘔吐物,一灘夾雜著少量食物殘渣的綠水中,竟然有無數的小白點在緩慢地蠕動,趙半括足足有五秒鐘才反應過來-那是活著的蟲子!這些蟲子是剛剛吐出來的?這豈不說明他吃下去的那團東西根本就是一團不知道什麼蟲子的卵?難道那層白色的膜下,都是密密麻麻的這東西?趙半括不敢再想下去了。因為吃了那「藥」後就沒有再吃什麼,前後加起來有十幾個小時,所以吐出來的基本是液體,這一刻趙半括強烈希望眼前這些只是自己的錯覺,可是定睛看了足足一分鐘,那些小蟲子卻如此真實緩慢地在黏液里蠕動。趙半括的心逐漸沉了下去,抬頭看,目光所及之處,沒有人與他對視,他們臉上都帶著絕望和不忍的神情。趙半括開始不受控制地發起抖,他知道自己完了。剛進野人山時,看到那些被螞蟻吃光的人屍,他還想自己即使自殺也不要變成那樣,可現在他的身體裡卻充滿了比那些螞蟻還要恐怖一萬倍的東西。一想到下一刻那些東西可能會從皮膚里鑽出來,然後自己只剩下一張人皮,那種巨大的恐懼就立即讓趙半括忍受不住地大叫起來。狂叫下,他掏出了1911,直接把槍管朝嘴裡送去。這突然的變故讓其他人卒不及防,誰也沒料到前一秒還發呆的趙半括會在瞬間產生出自殺的念頭。小刀子作勢上撲,但離得遠顯然已經來不及,眼看趙半括的手指就要扣動扳機,大家都是心裡一涼,在那種極度緊張的氣氛中,就聽砰的一聲,廖國仁的臉色也瞬間大變。所有人被這聲音激得一愣,但接下來看到的卻是趙半括手上的1911飛了出去,大家這才意識到那不是槍聲,跟著噗的一聲,一把飛刀斜斜地落在了趙半括的腳前。一旁默默走出了古斯卡,他把飛刀拔起,仔細擦拭後插回腰間。這邊趙半括還處在情緒癲狂的狀態,看到槍飛了,心智卻已經緩了過來,想到自己的自殺行為,腦門上一下就後怕得見了汗。廖國仁看到趙半括緩了過去,沒再做出更過激的動作,就慢慢走過來把軍醫和他拉起來,說道:「看來,按個東西除了能讓你吐點小蟲子外,好像沒有別的危害,至少說明這解毒本身是沒毒的,想開點,就當開葷了,隨後讓軍醫給你弄點打蟲藥吃吃,沒事的。」廖國仁的一番話讓趙半括更覺得噁心,看來隊長也病糊塗了。這話一點安慰作用也沒有。趙半括也感到自己吐了那一通後,胃裡的噁心感已經減弱了不少,雖然身體還是軟的,但要說那些小蟲子能把自己吃了,確實有點誇張。他也想起訓練營的基礎救助知識里講過,人的胃酸非常強大,吞根鐵釘進去,拉出來就能被腐蝕掉大半,那些小蟲子能被吐出來還不死,已經算是奇蹟了。軍醫看到趙半括的情緒恢復了過來,露出放下了心的神情,但立即想起第三個試藥者,也就是小刀子。剛才那傢伙撲過來要拉趙半括,因為離得太遠沒夠到,後來一陣混亂,他也沒注意,這會兒想起來,才發現這人居然不見了。軍醫趕忙找了一通,卻看到小刀子竟然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第二十四章 譁變軍醫嚇了一跳,連爬帶竄地過去,拉住小刀子的手問了一連串怎麼回事。廖國仁更是緊張,跟在軍醫的身後也撲了過去。而趙半括看到小刀子的手懸空搖晃著,心裡猛地升起一陣絕望,覺得徹底完蛋了,但那種感覺還沒完全充斥到胸口,卻聽見小刀子說了一句:「別動我,我很舒服。」」什麼?「軍醫以為自己聽錯了,」你他娘的又沒吃煙土,舒服個屁?「」不是,「小刀子擺手,然後從地上抓起自己的卡賓槍,用力捏了捏,迅速抽出彈夾,退出子彈,又飛快地挨個摁上,上膛,扣動扳機,一套動作麻利得讓軍醫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小刀子看著軍醫和廖國仁的臉,慢慢說道:」我不知道是不是吃對藥了,不過,我的手勁恢復了,如果過一會我還沒死,那算咱們走運。「小刀子的話讓大家噌一下興奮起來,軍醫一把抓住小刀子的脈搏,顫著聲音說道:」別動,讓……我號號。「趙半括看到軍醫的表情由懷疑迅速轉為了驚訝,然後變得非常激動,他蒼白的臉色也在那一瞬間紅成了一片,其他隊員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看來那第三種解藥是真有效果了,都激動起來。不過誰也沒想到的是,軍醫這傢伙的第一個動作卻是抱住小刀子猛親了一口。大牛立刻驚叫道:」靠,矬子,你被這老屁精看上了,你完了,晚上睡覺小心點屁股。「小刀子被軍醫的這一口親搞得有些噁心,臉色一下就變了,操了一聲,翻起身就把軍醫給摁在了地上,手一抖,匕首握在了手裡,廖國仁忙出聲喝住:」刀子,你做什麼?這老糙包也是高興過頭了,你別聽大牛放屁。」軍醫被小刀子摁在地上,還是嘿嘿地笑個不停:「解毒藥起作用了,哈哈!老子總算沒丟人!」趙半括心裡鬆了口氣,但畢竟有糙三的事在前,他還是有些不放心,又費力地走過去把小刀子跟軍醫扯開。其他人也圍了過來,大牛毛手毛腳地亂摸一通,接著問小刀子現在什麼感覺,小刀子說感覺很好。軍醫又號了號脈,然後又看了一通眼睛和舌頭,隨即就拍胸脯保證,小刀子吃的那圖解毒藥肯定有作用,大家這才放下了心。為了保險起見,大家繼續等了兩個小時,小刀子確實沒有出現其他的症狀,廖國仁才讓隊員們開始吃那種解毒藥。因為不知道到底要吃多少,大家還是按照小刀子先前吃的量來分發,趙半括這時才算知道那東西有多噁心了,腥臭得要命,大牛吞完就罵,說怕是什麼鬼玩意拉下的大糞。廖國仁讓他少廢話,大家都吃了,真是大糞,只要能救命,也沒什麼好抱怨的。腥臭得解毒藥吞下去後,大家集體又躺了一晚,到第二天早上,才感到體力總算恢復了過來。不過折騰了將近兩天,不敢吃不敢喝的,又呆在毒樹林裡,即使解毒藥有用,到底還除不了根,身體都還是軟的。小刀子因為先吃了解毒藥的關係,體力恢復得要比大家好一點,早上居然還朝前探了探路,回來報告說前邊不遠處樹林就到頭了,更外圍是塊滿是石頭的空地,再遠些的地方,是更為茂密的原始森林,而那裡的樹木,已經不是這裡的這種毒樹了。這消息對一幫剛從死亡線上掙扎過來的人來說,算是一個不小的驚喜。媽的,解毒藥再好,你不出了這毒樹林,早晚還會著了道,所以一聽到這消息,廖國仁就讓小刀子在前邊領路,帶領大家走出了毒樹林。也不知道走了多少時間,逐漸地,他們也覺察出氣氛不一樣了,隨著路程的走遠,樹林明顯越來越有生氣,鳥叫聲此起彼伏,樹木糙叢也都是多樣的,淤泥里也有了螞蟥。失去了對時間的把握,他們感覺走了很長距離,但是靜下來想一下,其實距離並不長,不由得感到慶幸,如果他們當時堅持走出毒林,那就沒有可能找到那種解藥。確實是命大。繼續朝前走,他們甚至還找到了一處泉眼,從一處不高的丘陵地帶上流下來,泉水清澈,水裡甚至還有小魚,軍醫說有魚,這水就沒事。於是廖國仁命令隊員在這裡休整,等體力完全恢復了再繼續趕路。有水的地方讓人開心,所有人立即脫光了跳進泉水裡,冰涼的泉水沖在滿是血污,植物黏液,嘔吐物和污泥的皮膚上,簡直讓人心曠神怡。但沒過多久,他們身上就叮滿了螞蟥。洗完澡上了岸,他們一邊洗衣服一邊處理螞蟥,一群大男人都光著屁股,大牛就非常無聊地到處去看別人的雞巴,然後抖起自己的炫耀。沒想到王思耄的也不小,大牛特別不服氣,差點就掄起雞巴打起來。看著眼前的一切,趙半括放肆地笑著,在那一刻,他們忘記了糙三,忘記了那些眩暈。但其實他也明白,他只是假裝忘記,只不過假裝得太好了,於是最後自己都信了。當天晚上,趙半括看到廖國仁拿出地圖,在那個顯眼的紅圈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叉,說道:「都給我老實休息,明天一早,繼續趕路,以後的路應該不會再有危險了。」趙半括在那時明白了紅圈代表的就是毒樹林,而他們已經死裡逃生,美國人的行軍地圖上,那道粗大的紅線周圍,已經沒有這一類的東西。那一刻,他真希望廖國仁說的是對的,以後的路不會再有危險。這一次,他沒法相信。第二十五章 談話廖國仁說完這些話,就找地方睡覺去了,隊員們按照慣例分配了一下值班的人頭,就也各自找地方躺下。這時天剛擦黑,林間很靜,趙半括躺在那條泉水旁,腦子亂亂的也睡不著,翻了個身,從樹冠的fèng隙看向天空,這裡的星空只有一小塊,但是,進入叢林這麼久,這還是他第一次安靜下來看星空。照理說,身體這麼疲倦應該非常困才對,但是他卻一點睡意也沒有,思緒飄散了出去,竟然想起了家鄉。他不記得自己多久沒有想起河南老家了,正想好好回味一下,卻聽到大牛說道:「媽的睡不著!」趙半括頓時一笑,看來和他一樣的人不少,也許是白天太興奮了。軍醫接口道:「鬍子,這還沒到半夜呢,發什麼癔症?快他娘的睡覺。」大牛噌的一下坐起來,叫道:「睡不著,娘的,都別睡了,陪爺聊天。」「我操,你以為這是窯子啊,說陪就陪?」軍醫也坐起身道:「要不你講幾個毛料聽聽?」毛料就是黃色笑話,這幾乎是這批認不了幾個大字的兵哥哥的唯一精神食糧,趙半括想自從進了林子就一直悶頭趕路或者悶頭打,很久沒聽到這些了,於是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道:「也好,大牛來一個。」「媽的,你們這些色鬼鄉巴佬,那玩意我不會說,我想說的是在樹橋那裡遇到的那幫小日本,這麼多天,老子一直對那幫孫子念念不忘。」「喲!沒看出來,你個鬍子頭一樣的粗毛混蛋還會拽文?」軍醫笑了起來,推推王思耄,「我說書生,這傢伙的那個詞說得對不對?」「對。」王思耄顯然不想太答理軍醫,翻了個身就不再吭聲。趙半括卻對大牛的話有些上心,反正也睡不著,就坐起來問道:「大牛,你說那日本人奇怪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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