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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盟見黎簇看著他,也沒有任何的反應,也是帶著一種特別讓人無語的,讓人想直接一腳把他踹飛起的表情,直直的回望著黎簇。他沒有多餘的動作,黎簇突然明白了。一個人,不管是多麼訓練有素,在沒有特定目的的休息的時候,總會有一下不經意的習慣性的小動作。這些小動作會連貫成一些大的動作,讓這個人看上去極其富有連續性。但是王盟不是,他在沒事情乾的時候,幾乎沒有什麼動作,這就給人一種十分呆滯的感覺。「你……」黎簇想知道為什麼這個人會是這樣的,於是想找個話題和他聊。「我只是個打工的,餬口而已,你不要見怪。」王盟說道。黎簇知道王盟指的是之前襲擊他的舉動,就笑道:「沒事,人在江湖,身不……」他還沒說完,王盟就已經轉身拉滅了自己那邊的燈,然後也躺進睡袋裡就睡了下去。「……由己。」黎簇無奈的說完,心中暗笑,「怪人。」都是怪人,他媽的都是怪人。「如果你在一家老闆永遠不在,從開店到閉店只有一個人,有時候一年都不會有人踏進來的店裡當營業員,你也會學會在沒有生意的時候,關閉自己的電源變成怪人,這樣你才能度過那刀割一般的漫漫長日。」王盟在被窩裡說。「你在那種店幹過?」「前後一共快五年了,最慘的時候,我坐在櫃檯後面,甚至連電腦上的掃雷遊戲都不想去玩了。於是我就那麼坐著,然後,就那麼睡著了。醒來的時候,發現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於是我一不做二不休,繼續不動。」「哇,那你不會發芽,或者某一。發現自己的腳生根了嗎?」「我做過那樣的夢。」王盟說道。黎簇瞬間就想狂笑,但拼命忍住了,他努力不讓自己笑出來,平靜下來之後,他才繼續問道:「後來呢?」王盟沒有在回答他,幾分鐘之後,王盟那邊已經傳來了一陣陣的呼嚕聲。黎簇心想王盟的心理素質還真是好,如果自己有這樣的經歷,絕對不會做到沾枕頭就睡著的。不過轉念一想也未必,如果是自己過著那種極其無聊的日子,那睡覺也許會變成一種逃避現實的技能,又或者,那種簡單的日子,會把自己所有的雜念都洗掉,洗得乾乾淨淨。他躺到睡袋裡用手抱著頭,看著帳篷的頂端,發現自己完全不可能睡著,於是把到現在為止所有發生的事情整理了一下。這個叫吳邪的老闆,是一個隱匿的現代盜墓賊,他除了盜墓以外,還有作為攝影師和自由撰稿人的業餘愛好,因為這些愛好,他認識了一個叫藍庭的女人,這個女人告訴他,古潼京有一種神秘的力量,能使人無法在照片上成像。於是吳邪便開始追查這件事情,並且發現這件事情個他經歷過的另外一些事情有關,而他調查的結果現在就刻在自己背上。於是,自己就因為偶然路過那個地方,所以被牽扯了進來,而且是非常無辜的被牽扯了進來。關鍵的部分是不會告訴他的。不,關鍵的信息他都不知道,他嘆了口氣,心想吳邪肯定只說了一些皮毛,真正「有解釋好過沒解釋。」吳邪好想和他說過這句話。難道是暗示他,知道一點就算了,別緊著追下去?他才懶得知道呢。黎簇拿起自己的照相機,想到之前拍風景的時候,似乎拍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無聊之下,他開始翻動自己的照片。在相機里一張一張的反動了一陣,很快他也犯困了。小小的取景器里,看什麼東西都很模糊。他一邊翻,一邊看,終於翻到了那幾張照片。他放慢了速度,仔細的去看,他感覺有問題的東西,應該就在那幾張照片中。忽然,他坐了起來,他終於翻到了那張有問題的照片。確實拍到了什麼東西,在那個沙丘附近,那一瞬間的感覺不是錯覺,他看到在那張照片上,沙丘上出現了一個影子。這不是光影導致的錯覺,而真的是一個難以名狀的東西,出現在了那個沙丘之上。對,那是一個影子。黎簇把照片放大再放大,一直到整個影子撐滿了取景框,然後盯著這個影子看了半天,才發現這是一個人影的輪廓。黎簇吸了口冷氣,再次仔細的看了好久,終於,他有了結論。從影子輪廓的所有細節來判斷,這應該是一個趴在沙丘上的女人。這個女人在他拍攝照片的瞬間出現在了那個地方,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相機沒有把她真實的樣子照出來,只有一個模糊的輪廓。但是,他分明記得,當時他放下相機用肉眼看向那個地方的時候,根本什麼都沒有。整個過程最多半秒鐘,他沒有看到任何的揚沙,也沒有看到那邊的沙丘上有任何人剛剛移動過的痕跡,他只看到了一個非常非常安靜的沙丘而已。忽的一身寒意從黎簇骨子裡面透了出來,似乎帳篷外的溫度終於透進了帳篷里。他趕緊把相機關了,然後縮進睡袋裡,把頭蒙上。第十章8.不能碰的東西這一夜黎簇不知道睡了多久,做了一晚上的夢。當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黎簇很奇怪,為什麼沒有人來叫他,隊伍也沒有出發,難道考察隊所有人都在睡懶覺?黎簇振作了一番,才從睡袋裡爬出來,走到帳篷外面。帳篷能夠隔絕寒冷,也能隔絕炎熱,當黎簇走出帳篷的時候,熱浪撲面而來,陽光明媚的好像是用電腦渲染出來的。好容易等他適應了光線,他才看到,所有考察隊的人幾乎都站在海子的旁邊,他們的注意力被海子裡的什麼東西吸引住了,根本沒有人注意他。黎簇看了一遍考察隊帶著的駱駝,心想這是個逃跑的好機會,如果自己懂得如何駕馭駱駝,並且知道回去的路的話。可惜這顯然是不可能的,於是他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然後他也走到人群密集的地方,看到幾個當兵的已經脫得精光,在海子中不知道撈什麼東西。「怎麼了?」他打了個哈欠問邊上的人。那人說道:「有人把我們所有的裝備,全部甩到海子裡去了。」「啊?誰幹的?」「不知道,按理說這裡應該很安全,所以昨晚也沒有安排人守夜。誰也沒想到,在這裡會有人搞出這種事情。這不,當兵的正在撈呢,撈上來的東西,放在一邊看曬乾後還能不能用。」黎簇轉頭看過去,看到吳邪和王教授正在擺弄一些撈上來的東西,就問道:「這些設備重要嗎?」「如果修不好,十有八九我們得回去了。」那人道,「考察考察,又不是觀光。」黎簇走到吳邪邊上,剛想說話,吳邪就擺手:「我現在沒心情回答你的任何問題。"「我沒想問你問題。」黎簇說道;「我只想提醒你一件事情。」「什麼?」本來黎簇想把照相機拍到黑影的事情和他說一遍,但是吳邪剛說完什麼,海子那邊就有人驚呼了一聲,人群中出現了騷亂。吳邪和王教授立即站起來跑過去,黎簇也只能暫時作罷。他跟著一路跑過去,看到幾個人圍著撈上來的裝備指指點點。「這是什麼東西?把東西撈上來就帶到這兒來,你們在哪裡嘀咕什麼?」「這不是我們的設備。」其中一個負責打撈的士兵說道。那個士兵指著其中一個撈上來的裝備,說道:「其他東西我都認識,但是,你看這東西,這不是我們的東西。」那是一個似乎包裹著金屬皮,但並不是太重的物體,大小和一輛輪椅的輪子差不多,外表呈圓筒形,鏽得一塌糊塗,上面有很多的小疙瘩,好像是已經鏽爛的大量鉚釘。「這不是我們的裝備?」「絕對不是。」「什麼時候撈上來的?」「不知道,就混在這堆裝備里一起被撈上來了,之前都沒注意,剛剛整理的時候才發現的,看來原本這東西就在湖底。」吳邪上去用腳碰了碰,那東西一下滾到了沙地上,吳邪感覺到這東西非常的輕。「別,小心是炸彈什麼的。」有人驚叫道。眾人立刻後退。吳邪嘆著氣看著那些人,也是一臉疑惑。但是黎簇此時卻已經認了出來,他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心說這裡怎麼會有這種東西。「這……」他想說話,「這……這……這是……」「什麼?」吳邪不耐煩的回頭,「有屁快放。」「你最好別用腳去碰它。」黎簇說道,「這東西最好別碰。」9密封箱黎簇之所以知道這東西是什麼,和他的家庭背景有關係。他生活在北京的一個工廠區裡面,工廠區裡的這些工廠,很大部分都和軍工有關係。雖然生產的產品並不全為軍用,但是,軍隊供應產品在裡面還是占了很大的部分。黎簇就是在廠區的倉庫里,看到了這種東西,那時他還很小。有一天晚上他父親夜班下班,帶他經過倉庫區,路兩邊都是五人高的大庫房。當時其中一間庫房的門打開著,裡面亮著白熾燈的黃光。由於道路的前後都是漆黑一片,所以他的目光自然就被庫房中的燈光吸引了過去。雖然道路離庫房大門的距離很短,但他也無法看到太多的東西。只看到了某種從未見過的部件,一個個有輪椅輪胎大小,被成堆地疊在倉庫里。小孩子天生就有好奇心,再加上在這種夜路中行走,他本身的心情就很忐忑,所以在看到了這奇怪的東西後,就禁不住的問他父親道:「爸爸,這些是什麼東西啊?」他清晰的記得,他父親當時本來有點魂不守舍,發著呆一路往前。聽到他提問,才把頭轉向倉庫一邊。那一瞬間,他就感覺到父親握住他的手一哆嗦。接著,那雙大手就鬆開了,他的父親徑直衝進了倉庫里,在裡面就大罵了起來。因為事情發生很突然,黎簇也沒有聽清楚他父親罵的是什麼。隱隱約約的一些零散聲音傳過來,似乎是與管理員沒有關閉倉庫門這些管理上的事情有關。確實,當時都是夜晚了,倉庫門不應該開著。但是,他的父親不應該對這種小事情這麼憤怒啊,他被父親的態度嚇得有點懵了。之後,他父親走出來,親自把倉庫的門都關上了,才拉起他繼續往前進。他記得當時他父親的手是顫抖的,但是那個時候,他還不明白有些問題在這種場合下是不應該問的。他還是好奇的追問了父親:「爸爸,那些是什麼?」他父親沒有回答他,只是將他抱了起來,說道:「這是一些很危險的東西,小鴨梨,你要記得,以後千萬不要到這個倉庫附近來玩。看到剛才的東西,也不要去碰,知道了嗎?」「爸爸,為什麼?」黎簇還想知道更多,但父親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抱著他一路往黑暗中走去。黎簇後來覺得,他父親在這件事情上犯了一個錯誤,因為在他哪個年紀,恐嚇有的時候是有效果的,但但是這種恐嚇必須非常的具象化,不能單單地說:這個東西很危險。因為只有「手會斷掉」或者「眼睛會瞎掉」這些形容,才能真正讓孩子害怕。而「危險」——那個時候的孩子,還並不真正了解危險是什麼。而這個詞語,反而會提升他們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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