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7 第十六章 康衢煙月亂九州(第九節)
丹房中,對於梅嫻詩看似意味深長的答覆李宗愣是憋了半晌沒接上話。
直接反唇相譏你們團長不過孩童聰明,當個智將頂到頭了哪懂得治國?人家又沒這麼說出來,只道是你想多了有病吧;再暗搓搓地擠對回去?那才是真的有病了,本來求人家來辦事,還一點虧也不肯吃,這得是多小家子氣?
結果還是梅嫻詩先開了口:「如此,就帶我去為陛下診病吧。」
「好。」
於是最後看成了就變成了對那話默認了的樣子。
「李大人,出大事了!」門剛打開,就趕上迴廊遠處急匆匆衝過來一個一身黑西裝墨鏡的男人。標準的理異院特工扮相,手裡還高舉著令牌。只是天宮內院不敢喧譁,那強自壓低了嗓子吼叫的聲音有寫滑稽。
這人沖至丹房門前,單膝跪地:「報,大精靈庭全部主要人員剛剛在徐州倍尾山現身!九州其它首長已經在禁宮單向傳送陣集合,公主殿下也在趕回的路上了。只請大人一同前去,華英大人將會留下鎮守天宮。」
為什麼連身在雲裳閣的龍女都用徽章通訊通知到了,卻唯獨李宗這裡得來人跑一趟呢?一是因為這人古板到不用手機的程度,再者則是天宮內院裡這小小的皇帝寢宮區域用不了拉馬克徽章的通訊功能。
原燕都遺址中,有初代國母刻下的陣石保留下來。九九八十一塊複雜的魔法陣紋埋藏在建築磚石中,唯有魔法陣大師以秘法感應才可以確認每塊磚石的位置。
立國初期時便定下了國母血脈顯現者統領【九州】團隊,執超人界牛耳;太祖血脈主導者繼承皇位,統御大庸江山百姓這樣的傳統。除了兩次無以為繼的特例,庸代歷史上為皇者不論男女皆是凡人。
初代國母留下這法陣在天宮,就是為了保護後世的凡人帝皇的安全。無論保全再怎麼完善,如果有身懷秘術的超人抱著同歸於盡的覺悟想要行刺也是防不勝防的。
而天宮核心有此一陣,阻隔遊戲徽章的通訊還只是副作用,真正的效力是壓制一切體內能量的運轉。
曾有九州團長以此陣規避過一場必死的拉馬克遊戲,沒有在遊戲開始時被傳送進遊戲世界。雖然那人事後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之後還是死在了下一場遊戲中,但由此足可以見得此陣之強大。
當然它只針對身處禁宮核心的人才有效用。像上次大災變時那樣直接把帝都的地層沉陷這法陣是起不到什麼作用的。
再說獨留華英一個人鎮守帝都的安排,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妥。別看這貨的進化方向就是頭鷹,其實人家是高等血脈之力的修者,實力與體內能量的等級皆不比李宗差。
兩人都在朝中當差,李宗管得更多,相當於左右相的工作且事實上比那兩個凡人幹的活遠更繁重。而華英則由於其強大的偵查能力本就負責國土安全一塊,這種時候由他鎮守本是定好的選擇。
大精靈庭全員皆現身徐州,那麼總不可能出現上次大災變一樣的大麻煩,除非他們能聯合另一支域分界組冠名隊伍來對付九州。
但那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清算】當頭,除了這幫瘋子,沒人會開啟頂級團隊間的戰鬥。就算真的不巧在遊戲中相遇也註定會談妥一個雙方可以接受的約定各自割讓利益退讓了事。
一切安排都順理成章,因此一切布置也都完全契合了霍憫陽的推測。
「梅道友在這裡稍候片刻可好?屋裡的書隨便看,裡面有不少古代孤本,想必會有你感興趣的東西;想用丹爐也行,但還請留在房間內不要出來。這裡畢竟是陛下寢宮隔壁,沒有令牌出來會很麻煩。」
李宗剛把梅嫻詩帶過來就遇到這事兒顯得有些窘迫。畢竟事發緊急,他不得不走。而這邊就算他信得過,大內侍衛也不會允許他不在場的情況下讓一個外人單獨給陛下診病;
若把她順路帶去會大精靈庭的人……豈不是讓人家感覺跟被軟禁了似的?那不是待客之道。而且真要打起來波及了這孩子不說陛下的病,那個麻煩的音樂家肯定首先就會出來糾纏不清,到時候就是給自家殿下添亂。
梅嫻詩不答,只隨手抽出了本看起來古樸無華的藍皮線裝古本,一手背在腰間逕自讀了起來。
李宗見狀只得關好門匆匆離去,幾個閃身向著禁宮衝去。禁宮本在天宮之內,以李宗的修為過去不過是幾息的事情。龍女一到傳送陣就可以瞬間啟動,倍尾山那邊出不了什麼亂子。唯一麻煩的是,再想回來就只能再臨時安排專機了。
只是轉身離開時他嘴角微抽。這位伶俜孑立的少女明明一直在用與他相同的處世之道行事,卻只因為始終做得比他更純粹,所以讓他與之相處時總是難以穩住心境。
說起來我這兒收藏的那麼多古籍你是有多看不上?故意假裝沒聽見是幾個意思?給你分享本座珍貴的收藏是為難著你了?
然而說實話梅嫻詩是真的看不上那些書的。既不願明著說看不上顯得浮誇,又不願昧著本心裝作感興趣的樣子討你歡喜,所以便漠然不語,我行我素。看似惹人惱火不近情理的行為,其實最為自然,那是梅嫻詩的道。
這人從不像曲芸一樣博覽群書每天琢磨著搜集些新的知識刺激自己的欲求。她的道需要「悟」而不需要「記」,否則對這人而言真的太過容易了。
一本《涔雲玄澤書》她前世看了萬年還未讀完就是這個道理。這本在統一宇宙也算是修士一道水系至高功法的秘籍包含了修仙道統下幾乎所有醫道的知識,更有她前世大乘的感悟融匯其中。
蘊我之大道含天地萬法的書還未讀完,為何要舍本求末去研習那些它人之法呢?
於是乎,梅嫻詩便被一個人晾在了庸帝病榻隔壁的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