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8 第一章 殺人遊戲(第八節)
說話的是早先和馬仔發生矛盾的背頭男子。他斜跨一步半側身擋在王局長面前。話對著曲芸說,一臉謙和笑容的眼卻望著王局長。給足了面子,讓人無法發起火來。
這人整齊的西服領結,一頭油亮的髮蠟,嘴上掛著既不真心也不算虛偽的職業式微笑,一看就知道只是一種習慣。這人早在之前和馬仔發生矛盾時就引起曲芸的注意。不卑不亢的態度給人一種不好對付的感覺,之後又一直在和不同人湊頭竊竊私語著什麼。
「請問您是?」曲芸微微欠身,她自然不會放過了解每一個潛在對手的機會。
「我是當婚禮司儀的,你們可以叫我主持人。我想包括小姐您,沒有任何人想現在在這裡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吧?尤其是在殺手,甚至可能幕後綁架我們的人面前。」主持人說著,臉上的微笑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好像是一張極其精緻的面具。
「有道理,」曲芸也回以甜甜一笑:「拉馬克徽章其實一直就在我們身上……」
「啊!原來姐姐你就是綁架我們的人!」聽到曲芸的話,好學生恍然大悟般戰戰兢兢地驚呼。
曲芸愣了一下,搖搖頭正欲解釋,不想王局長眼珠一轉藉機打斷:「剛才就是你這小賤人沒憑沒據先提出什麼殺人遊戲,結果就說中了。現在又知道什麼勞什子徽章了?不是綁架犯?你先知啊?」
對於王局長的指控,曲芸並不打算做任何解釋。這人顯然就沒有意識到這個遊戲的危險性,一門心思全在自己那一套鬥爭工作的經驗上。如果能打賭,曲芸真心想堵這貨活不過一天。不是因為他招人恨,而是太能攪局了。無論平民還是殺手,但凡有點腦子的都不會希望王局長這種角色存在太久。
曲芸自己不說什麼,卻有旁人來解圍:「徽章在每個人身上,是自己不知道的紋身。找到了自己摸一下就明白了。」
聲音輕鬆隨意,好似懶得解釋這麼多一樣。在這種緊張的氣氛下,反而讓人多了幾分安穩感。說話的是在曲芸之後離開房間的,阻攔肌肉禿頭動手殺人的那個小個子死魚眼。他有氣無力地說著,伸出手臂將手掌向下一垂,展示出左手背上一個黑色的眼鏡蛇圖樣紋身。
接下來眾人開始各自鑽研起自己的身體,好學生和雙馬尾還因此特意躲回了房間一趟。而比較坑的則是紋身男和王局長。
前者花了好一陣功夫比較身上滿滿的紋身究竟有什麼細節的變化,五分鐘後極其鬱悶地發現繞過胸口的青龍背上居然被插了一把砍刀。嗯,砍刀紋身。後者呢,乾脆就找不到紋身。可把王局長活生生嚇出一身冷汗,最後還是主持人眼尖在王局長脖子後面找到一個古代銅錢狀的紋身。
而最逗的還是馬仔,胸口正中出現了一個黑色的「二」字。也不知道是二貨還是中二的意思,總之就是二,怎麼看都是二。
眾人都在忙著渾身翻找的時候,曲芸卻在忙著觀察。除了躲回房間的雙馬尾和好學生,以及端坐原地完全沒開始觀察自身的肌肉男和風塵女,所有人第一次觸碰紋身時都是一副見證了基督降臨般的表情,一時間還真看不出什麼所以然。直到一旁的死魚眼走過來小聲搭訕。
「其實,我還真是很奇怪你是怎麼知道殺人遊戲這事的。」
「和你一樣。」說著,曲芸挑起一邊嘴角頗有些不懷好意地笑面死魚眼,卻不知道自己的模樣勾人。一瞬間,她注意到死魚眼的瞳孔竟然微微有些放大,然後瞬間還原。
「你說的,是書架上?」只是瞬間,死魚眼的死魚眼平復古井無波。只是語氣卻掩飾不住那一絲不確信。這不確信,正是在掩飾什麼。
「不然呢?」曲芸回側了頭微微一笑道。
三個呼吸的短暫停頓,他這樣說:「我喜歡聰明的女人。不出意料的話,我們倆會是這場遊戲的最終贏家。」
死魚眼的耳語被幾聲拍手打斷,成功吸引到眾人注意的是主持人。
「大家都明白遊戲規則了,我們現在來總結一下。遊戲要求我們用編號投票自己懷疑是殺手的人,根據剛才和大家談話得知的,每個人的編號應該是:
零號門馬仔,壹號門美少女,貳號門死魚眼,叄號門禿頭,肆號門風塵女,伍號門好學生,陸號門紋身男,柒號門公文包,捌號門雙馬尾,玖號門王局長,拾號門主持人。這樣,大家都該沒有問題吧?」
雙馬尾:「問題可多了!憑什麼她是美少女,我卻只是雙馬尾啊?」
曲芸:「喂喂,人家風塵女還沒什麼不滿呢,雙馬尾不好麼?」
馬仔:「大哥,這啥子混帳太不敬了,咋個能這地叫大哥您?你瞅他喊那老胖子王局長明顯是要巴結吧。」
紋身男:「無妨,不是還有個死魚眼呢麼。」
……
「你們這些人!怎麼一點危機感也沒有!難道真的就甘心被人操縱著互相殘殺?一點人性也沒有了嗎?」公文包義正言辭,眉毛都豎了起來。
「雖然說是『殺人遊戲』,但這也只是個遊戲吧?難道男生玩『騎馬打仗』就得找真的馬來騎?『一二三木頭人』被捉到就會變成木頭?」雙馬尾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聳肩擺手。
「與其說沒有危機感,不如說根本沒有什麼真實感吧。」好學生舉了舉手,然後撓著頭稍有點膽怯地說,「突然說要和眼前的人廝殺,我是肯定做不到的。所以同樣的,相信大家也都沒法說去殺人就動手吧?」
比起一開始的驚慌,這貨冷靜下來後也顯出幾分天然呆的模樣。只是那還沒長開的眉眼總是一副認真相,不由生出幾分趣意。
「遊戲給出了規則,就有辦法迫使你服從。」死魚眼冷笑。
「你剛才,說了『禿頭』吧?」
無比漫長的反射弧,肌肉男冷不丁一句話讓鬧騰的大廳瞬間跌破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