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是熟人嗎(二更)
「給王爺請安。」宋寧虛虛地抬了抬手臂,當行禮了。
趙熠打量著她的新官服,又盯著她的屁股,問道:「屁股好了?」
宋寧嘴角抖了抖,道:「托您的福,好了。」
「是托我的福了,這個人情你記著還。」
宋寧撇嘴,呵呵笑著道:「好啊,我一定記著。」
記到你死的那天。
趙熠托著面頰看著她:「你就不好奇,找到你的胞妹?」
找到讓你以權勢壓人嗎?宋寧行禮道:「回王爺的話,沒有找到呢。本來聽我父親說,她人在閬中,可現在是音訊全無了。」
「是嗎?你就沒有辦法,讓她出來見你?」
趙熠說話,視線始終沒有離開她的臉。
宋寧很從容,鎮定地道:「王爺,微臣和她三歲前在一起玩鬧,如今都長大成人了,要說有感情確實有些騙人了,所以,真是想不到方法。」
「不過,我父親派遣去的婆子寫信回稟,說她要去江南的。」
「江南?」趙熠揚眉道,「為何去江南?」
宋寧垂著眼帘,回道:「說是掙夠了錢,在江南買一幢小院,養雞養鴨過悠閒日子。」
她會閒著養雞養鴨?趙熠自問了一下,發現他並不能確定。
他對宋寧的了解,並不深。
這主要怪責於那個混帳女人,每次見到他都沒個正形。
「她錢掙夠了?」趙熠反問宋寧,「就她那幾萬兩,還都是本王賞她的。」
你賞的?你要不要臉,都是我靠本事掙的!宋寧心中腹誹,面上笑嘻嘻:「那真是多謝王爺照顧我妹妹了。不過,具體她覺得夠不夠,微臣也說不清楚。」
「行了,你去吧。」趙熠不想看到他,「少不得堅持半個月,我今兒押了一百兩,賭你十五天。」
宋寧麵皮抖了抖,叉手道:「微臣覺得京城的經濟還是有發展的巨大空間。」
「怎麼說呢?」
宋寧道:「百姓都太閒了。這麼多閒人,經濟哪能告訴發展。」
最閒最無所事事的人就是你了。
趙熠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闌風一臉驚訝,因為這話他們王爺剛剛才說過。
趙熠煩的很,揮了揮手,道:「退下吧。」
宋寧應是,帶著馬三通走了。
趙熠指著馬三通:「這人是誰?像只猴子似的。」
馬三通喘著粗氣和宋寧道:「果然傳言不假,齊王真的是一位不討喜的王爺。」
「節哀。」宋寧安慰馬三通又重新回到三羊胡同。
許多人都沒有離開,等著她回來繼續查。
「各位,當天晚上就沒有人目擊到兇手嗎?」宋寧問大家。
附近跟著她的鄰居都搖著頭,道:「沒有。當時天黑了不說,而且又是看燈會的日子,幾條胡同里都沒什麼人。」
「當天晚上,還有一戶進了賊呢。」
宋寧挑起眉毛,道:「哪一家,被偷了什麼嗎?」
「……房門被撬開家裡藏好的的金銀首飾,都被找出來,但令人費解的是,東西偷出來卻沒有帶走,一點沒少地丟在院子裡。」他說著,停在一家人家的門口,「就他家了。」
一條胡同兩側都有人,蘇岩家在右手邊,這戶則在左手,數過來正好間隔六戶。
位於正中。
「賊人抓到了嗎?」宋寧問道。
「沒有,也不曉得是哪個有毛病的賊。」
宋寧也覺得很奇怪。
又走了幾步,有人就指著右手邊的胡同,道:「這個就是槐花胡同了,王良家就圍牆最高的那個院子。」
放眼看去,王良家的圍牆確實最高。
宋寧和大家一起過去,敲了門,沒有人開。
隔壁的鄰居大嬸開了門,打量著半個胡同的人,驚疑道:「王良帶她梅梅去看大夫了,估計要明天回來。」
「不在京城?」宋寧問道。
大嬸見她穿的官服,就恭敬地回道:「說大夫在通州。他一個師弟來接的,一早走的,說明天回來。」
「你們可以明天下午再來。」
宋寧道謝,又問道:「蘇王氏的病好一些了嗎?能不能認識人,能說話聊天嗎?」
「不能。」大嬸搖了搖頭,道,「吃飯喝水不是潑了就是灑了,有話不好好說就叫。」
「有時候半夜都叫,嚇死人了。不過也可憐,她跳進院子裡,看到那樣的場景,換做是誰都要害怕的。」
說著嘆了口氣。
「都說紅顏薄命,她小時候父母就沒了,跟著哥哥不知吃了多少苦。後來嫁給蘇岩,蘇岩對她好的沒話說,可她生小寶的時候血崩,差一點就死了。」
「昏迷四天哦,都以為不行了。沒想到這丫頭命大,又活了。」
「現在又懷了孩子,誰知道又出了這檔子事,男人沒了孩子沒了自己也瘋了。」
宋寧也跟著嘆氣,道:「有時候,這種事確實難說,只能看開些了。」
大神應是。
宋寧又聊了幾句便繼續往前走。
大嬸就問後面跟著的熟人,「這誰啊,你們跟著幹什麼?」
「小宋大人,接順天府推官,一上任就接了蘇家的案子。」鄰居道。
大嬸瞪圓了眼睛,猜測道:「小宋大人,不會是……去年的那個狀元吧?」
「就是他,吃喝嫖賭考狀元的人。」
「那查個鬼,吃喝嫖賭還差不多。」大嬸道,「看著一表人才器宇軒昂,我還以為是誰呢。」
大家笑了起來,有人噓了一聲,道:「有點本事,和外傳的不太一樣。」
「怎麼可能。我才看到他一對五打群架。」大嬸的男人出得院子,啐了一口,「等著看笑話吧。」
大家也不過是覺得驚奇而已,要說多信服,倒也不至於,大家嘻嘻哈哈散了。
宋寧和馬三通走了三條胡同。
馬三通問她:「有收穫嗎?」
「有收穫,但疑問更多,先回理刑館。」
他們在街上吃了館子,主要是馬三通要求吃館子。
「這家的我吃過,唯這八寶鴨不錯,你一定要嘗嘗。」馬三通殷勤地給她推薦。
宋寧做飯的手藝不錯,對吃的要求也高,但如果沒有的時候她並不講究。
但馬三通不一樣,他每次吃飯都要挑剔一番,一旦不滿意,總要嘰嘰歪歪念叨著,仿佛吃不好吃的東西,對於他來說是酷刑。
稍後八寶鴨上來,馬三通迫不及待地讓她嘗。
宋寧吃了一口鴨肚裡的料,眼睛一亮,道:「確實不錯。」
馬三通一臉誇張享受的讚美:「鴨形豐腴飽滿鴨皮酥脆鴨肉筋道,里料鮮美多汁,入口綿軟,這道八寶鴨是我吃過所有的八寶鴨里,為數不多稱得上好吃的。」
宋寧也覺得不錯。
「改日再帶你去另一家。」
宋寧敷衍地點頭:「一會兒你記得付錢,休要來著我。」
「我記帳。」馬三通道。
宋寧不管他,邊吃邊想事,等吃完急忙回到府衙。
雷松不在,但馮元在她隔壁的公房裡做事,聽到她回來的腳步聲,忙上前來行禮,道:「大人去了半日,可有收穫?」
「有一點。當時的兇器和相關的東西,你拿來給我。」宋寧道。
馮元驚訝不已,沒想到宋寧去了半日回來後,居然還能興致勃勃看兇器。
也沒事,看了也沒有用。
他道:「小人這就去取來。」
「再問一句,當日辦案的人可是雷捕頭?」
馮元點頭:「要讓他來嗎?」
宋寧頷首。
馮元著重看她一眼,退了出去,一邊嘀咕著一邊把案件相關的兇器的牛皮紙包拿過來。
「都在這裡了,大人。」馮元道,「雷松不在,可能要晚上才能回來了。」
宋寧頷首,讓馮元出去。
馮元應是出去站在了門口,沒有走遠,聽著裡面說話。
「兩把刀。」宋寧將剔骨刀拿起來在手裡端詳,刀刃長五寸,寬一寸,單刃。
菜刀是家常用的菜刀,單刃,刀刃長四寸,寬三寸。
「你說,兇手為什麼拿到了刀以後,只傷到了他一刀呢?」宋寧問道。
馬三通搖頭:「不知道,為什麼只有一刀呢?」
「我在問你呢,你反問我?」宋寧白他一眼。
馬三通使勁搖頭:「我只會畫符算命煉藥,這我哪會啊。」
門口,馮元差點笑出聲了。
真的蠢吧?什麼叫只傷了一刀,傻子被捅了不得躲啊,逃跑呢?
還真著給他捅幾刀嗎?
「蠢貨。」馮元啐了一口,走了。
門內,宋寧正從後面勒住馬三通的脖子,連著捅了三刀,她道:「從兇手將死者吊到門上來分析,兇手如果是一個人,那麼他身高至少有五尺八寸到九寸,體重大於一百四十斤。」
「從他一系列的追殺,吊起死者的心裡分析,他對死者是仇恨,且殺人時非常的平靜,有條不紊。」
「所以,他不該只捅一刀,還中途冒險去換了一把菜刀。」
「如果兇手不是蓄謀而是現場取刀臨時起意,但這和他後續手段有衝突。」
「兇手在沉穩的殺人後,完全有條件將兇器帶走,可他卻留在院子裡,可見他非常有自信,即便留下兇器也不會被查到。」
馬三通聽懂了,反問道:「那麼你的意思是,這個兇手很囂張?」
「是。正如馮元所說,兇手手法很老辣。可是如此老辣的人,為什麼不帶兇器、中途換了兩次刀?」
馬三通點頭又搖頭:「不、不知道。」
「這案子太古怪了。」宋寧蹙眉道。
馬三通道:「就是因為古怪又難,所以才成為積案查不通啊。」
「不是,是因為查辦的人員辦事太過粗糙不成體統導致的。」宋寧驗屍拿出來,點了點道,「這樣一份粗糙的驗屍格目,說句不好聽的,我便是閉著眼睛,也能查到這個程度。」
「所有詳細的數據和資料,一概沒有。」
宋寧道:「還有卷宗上,連案發現場的畫面都沒有描述。杯子有沒有,椅子倒沒有倒,爐子上的水壺還在不在。」
馬三通只有聽的份,他剛要點頭,宋寧忽然臉上一變,問道。
「案發是幾月?」
馬三通回道:「八月十四,卷宗寫了啊。」
宋寧道:「八月十四他的爐子為什麼燒著?」
八月十四雖有涼意,可絕不到燒爐子取暖的地步,如果是燒開水的話……蘇岩當時在燉湯,灶里是有水鍋的,燉湯的時候水就順帶燒好了。
「那他開爐子幹什麼?」
「煮茶。」宋寧想到了,對馬三通道,「方才你發現沒有,蘇唐氏她家的桌子上沒有茶壺,只有三隻茶碗,但爐子上的水壺卻滿是茶垢。」
有人家便喜好煮茶喝。
馬三通頓時點頭:「對對對,我也想到了,就是這樣。」
「那、說明什麼問題?」
宋寧道:「說明蘇岩當時面對爐子時很有可能是提茶壺,給兇手倒茶。」
「兇手是熟人?」馬三通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