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 團伙作案(三更)
「說啊。」宋寧看著他,「本官這是不恥下問。」
「等會兒就沒這麼客氣了。」
她剛說完,趙熠哐當一下拔了佩刀,聲音很大非常有氣勢。
宋寧和沈聞余都愣了一下。前者愣是沒想到,後者愣是因為被人搶先了。
有人驚呼一聲:「這位趙捕頭好有氣勢啊。」
趙捕頭很高興。
袁添嚇地跌坐在地上,驚駭地看著趙熠。
「制、製作的過程很簡單,就、就把血放干,再放在陰涼處陰乾就行了。」袁添道。
馬自力凝住了眉頭,臉色明顯沒有剛才好看。
「你猜,本官信不信你?」宋寧問袁添。
袁添垂著眉眼道:「大人或許有的製作方法,但是我的方法就是這樣的。」
「你們整個呈家班的人都很自信,以為抱成一團,推你一個替死鬼出來,本官就拿你們沒有毫無辦法了?」宋寧道,「放血就能制乾屍,你當本官腦子不好?」
「我看,是你腦子不好。」
宋寧走下來,居高臨下看著袁添:「你蠢不蠢,他都要殺你將你做乾屍了,你都不提前了解一下,乾屍的製作過程?」
袁添驚駭地看著他。
「本官來告訴你乾屍怎麼制。」宋寧蹲下來,冷冷地道,「……要先挖去內臟,或死後迅速脫水,怎麼挖內臟可知道?」
袁添驚恐地看著她。
她在他胸口虛虛這麼一划拉:「先切開整個腹腔,再將你的心肝脾肺腎摳出來,用松香澆注……」
袁添嚇的聲音打顫:「大、大人說的方法和我們的方法不一樣。」
「你的方法行不通!」宋寧道,「屍體是誰處理的?」
袁添道:「我、我處理的。」
「信是你寫的?」
「是我寫的。」
「毒是你下的?」
「是我下的。」
「你一個人抬的泥人?」
袁添腦子嗡嗡的,很緊張:「是。」
「先從哪裡搬到哪裡?」
「先從祝府後的小院,搬到新租的院子。」
「然後搬到哪裡?」
「然後搬到現在戲院。」
「一長條的巷子,你一個人搬三具泥人?」
袁添點頭:「是。」
宋寧拍了桌子,道:「沈聞余,東西拿上來。」
沈聞余和喬四去後面,抬了一個石頭打磨的柱子。
「一個空心的泥人稱重後大約在二十六斤,祝琳琅算她九十斤。這根柱子一百二十斤。」
袁添看著她。
「抱著柱子,從理刑館的門出去,走道朝鳳街,不要多一個來回就行。」
所有人驚住了。
「去!」宋寧道。
一百二十斤的石柱和一百二十斤軟軟的人不同,不好抱也不好扛,因為太硬,肩膀根本承受不了。
袁添躊躇著站起來,上去接沈聞余手裡的石柱子。
石柱子沒有泥人高,倒還方便一些。
沈聞余在對方碰到的時候,鬆了手。
袁添差點沒抱住。
他起了兩次,好不容易抱起來,剛走了兩步就不得不停下來。
他從小學青衣,下腰劈腿還差不多。
根本沒有力氣去抱一百二十斤比他還高的泥人。
「抱出去。」宋寧道。
袁添咬牙將石柱抱出去,門口,大家貼心的給他讓了一條路。
空手走,吞三四口茶的時間就回來了,袁添的時間,足足可以喝上兩盞茶。
大家都很有耐心,看著他。
袁添氣喘如牛,雙手脫力地站在院子裡。
「祝兆貴預估體重一百五十斤,他家的管事略瘦小,約在一百三十左右。」
宋寧道:「沈捕頭,再給他加三十斤。」
沈聞余應是,將一個準備好的布口袋,拴在了石柱上。
袁添目瞪口呆,雙臂發抖如篩糠。
「走吧。」宋寧道。
袁添試了一次,沒成功。
看著宋寧冷冽的目光,他又連著試了兩次,莫說抱著走,他搬都搬不動。
「大人,他根本不用自己搬,我們有板車。」馬自力道。
「板車是吧。」宋寧對麻六道,「弄個板車來。」
板車來了,袁添根本挪不動石柱上板車。
「你還有別的辦法嗎,本官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宋寧問袁添。他不知道是累的還是嚇的,臉色蒼白,一點血色都沒有。
他又試著斜著上板車。
但依舊不行。
「算你半夜搬的沒有人看見,算你呈家班都是死人沒有聽到,你說說看,三具泥人你怎麼搬運的。」
袁添難堪又緊張地看著宋寧。
「屍體裝進泥人的時候,已經是焙乾水分很輕了。」馬自力道,「他能搬得動。」
宋寧看向馬自力:「很懂啊,焙乾水這樣的話都能說出來?怎麼焙,賜教一下呢。」
「我、我不知道。」馬自力自知失言,道,「我、我剛才聽大人您說的。」
宋寧看向趙熠。
趙熠抬腳就將馬自力踹翻在地:「張口就狡辯,滿堂的人只有你長嘴了?」
馬自力只覺得心口憋過氣去了,倒在地上像泄氣的球,呼呼喘著。
有人喊道:「趙捕頭踹的好。」
趙熠看著宋寧。
「棒,王爺!」宋寧的眼神說。
趙熠抬著下巴回到原來的位置站著。
宋寧是官,親自動手打人不合適,但他可以,畢竟他做錯了上峰訓斥兩句好了。
他的上峰是宋寧。
「踹的好,牙尖嘴利糊弄別人。」有人喊道。
馬自力捂著胸口,被自己的小徒弟扶起來。
宋寧的視線又落在了袁添身上:「看來馬車你是用不了了。」
「你當時將祝兆貴從城外運到城內,又放進泥人里,想必你對我們有所隱瞞了。」宋寧道,「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抱著這個石柱,在朝鳳街上走個來回。」
「大人,您……您這是強人所難。」
「是不是不重要,你要是抱著走不動,本官就將你扒光了吊在城樓上,讓你來體驗一回,乾屍製作的過程。」
袁添嚇的直抖。
「抱不抱?」
袁添根本抱不動,他搖頭。
「那你告訴本官,你是如何做好你剛才闡述犯罪過程中的一系列動作?」宋寧一手搭在袁添的肩膀上,捏著,「迷暈祝琳琅、給祝兆貴寫信、避開所有人、避開你那些還沒死的師兄弟和班主,你怎麼做到的?」
「真是你一個人做的?!」
「說!」
袁添嚇的跪下來,喊道:「不是我……不是我一個人。」
「誰?」宋寧喝道。
「他們……他們一起,所有人……」袁添趴在地上痛苦地嘶吼,「是所有人,所有人在做這件事。」
「全戲班三十四個人?」
「是。」
「很不錯了,團伙作案,可真是團結呢。」宋寧轉頭過去,盯著那個畫著猴臉的小武行:「你負責的什麼?」
「我、我……」宋寧不等他開口,將他拂開,問另外一個小孩,「你今年幾歲?」
「我、我九歲。」
「你呢?」
「我、我八歲。」
「我十二。」
宋寧指著這所有十五歲以下的孩子:「在這個殺人的滅門案件中,誰做了什麼,站出來一個一個說清楚。」
「我數到三。三!」
所有的孩子都被她的樣子駭住,說的話驚住,有個孩子迫不及待地喊道:「我、我說!」
「我、是我把風的,我還送了一次信。」
「我、我跟蹤祝兆貴了。」另外一個孩子說。
那猴臉的小武行道:「都閉嘴。」
沈聞余將小武行提起來,丟給了麻六:「上夾板!」
麻六的夾板早就準備好了。
上來就套在了小武行的手上,兩邊一用力,他嗷的一聲慘叫……
他們以為宋寧不敢用刑。
畢竟當官的都愛惜羽毛,不想落得一個殘暴的下場。
但沒有想到,這個衙堂上捕快能打人,推官更敢用刑。
而且還是對一個孩子。
其他所有的孩子都驚恐地看著哭著喊疼的小武行。
「別急,一個一個來。」宋寧道,「刑具少了點,你們要等一等。」
「莫要覺得本官對孩子會寬容一些,你們是孩子嗎?」
「本官來看看,誰願意做一個孩子!」
孩子們嚇哭了一片。
你一句:「我說。」
他一句:「我招。」
「早點說,就沒有這麼多事了。」宋寧讓麻六鬆開小武行,她過去問他,「你最機靈,你來。」
「我、我、我幫忙擱柴火焙乾屍體了。」小武行哭著道,「我、我和藥房掌柜的少爺很熟悉,他給我弄了很多蒙汗藥。」
「還、還有一種比蒙汗藥更烈的藥,人吃了以後能暈十天,十天以後就直接死了。」
小武行雙手不能動,喊著道:「我的手廢了。」
「別怕,手廢了就廢了,畢竟你這輩子沒有機會唱戲了。」
小武行驚恐的看著宋寧。
「看本官作甚?不能唱戲很可怕?」
小武行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