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5 一起告了(一更)
「父親,你的爵位,是怎麼得的。」尹治問老侯爺。
老侯爺卻神色大變,呵斥道,「在哪裡聽到了什麼胡話?跟我到書房去。」
尹治垂頭喪氣到書房,父子兩人關上門,尹治把剛才再新煤山里和趙熠說的話告訴了他父親:「孩兒不敢隱瞞,把知道的都說了。」
「王爺說,說大伯意外去世,其實不是生病,而是您……」
尹治沒說完,被老侯爺打斷了他喝問道:「這真的是齊王說的話?」
尹治點了點頭。
「齊王想幹什麼?」老侯爺不在乎他兒子知道他的陰私事,但卻很在乎趙熠知道,更在乎趙熠知道這些想幹什麼。
分明就是拿捏他們。
「王爺說他不想幹什麼,就把眼下這個案子查明白,幫呂大人找到兒子。」
老侯爺道:「只是找呂止,他為什麼讓你說這麼多,還告訴我的事?」
尹治也明白,可他想不到齊王想幹什麼。
「那你到底知道多少?」老侯爺問道。
「孩兒真的不知道呂止的事,那幾天宮裡沒什麼事,孩兒根本沒有去衙門。」尹治說著一頓,低聲道,「但那天呂止和太子約在新煤山的。」
老侯爺壓著發抖地聲音問道:「你也認為是太子?」
尹治不敢確定。
「那王爺也是懷疑太子?」
尹治搖頭。
老侯爺指著兒子道:「你看看你這蠢樣,問你什麼都不知道。」
他走了兩步停下來,又走到門口趴著門縫裡看了看外面,確定沒有人又回過身來,道:「齊王明著查案,暗著結交了呂孝仁,又想拿捏咱們家,他這分明在經營勢力,他想讓咱們家效忠他。」
尹治回道:「孩兒也是這麼想的。」又道,「父親,不是說齊王向來不屑經營朝堂嗎?何以現在又動手了?」
老侯爺思索了一刻,回道:「齊王這樣的人突然變成這樣,應該是有什麼事,讓他不得不這樣做。」
「會是什麼事呢,他難道想篡權?」
說完這話,父子兩個人都抖了一下。
「下午在御書房的時候,孩兒還是第一次見到齊王和聖上相處的方式。聖上對齊王未免也太放縱和包容了。」尹治道,「這、不正常。」
別說齊王,就算是太子去御書房砸兩個杯子,聖上至少也會讓他跪三天。
可下午趙熾除了生氣,卻什麼都沒有做。
「往常也不是沒有這樣的事。」老侯爺道,「以齊王對咱們私事的了解,說不定聖上也有什麼把柄在齊王手裡,所以才不得不縱容。」
要不然解釋不了,皇權之下趙熠能這麼橫的原因。
「爹,那、那我們怎麼辦?」
是從了齊王還是直接去聖上面前告密呢?
老侯爺頓了頓,道:「暫時按兵不動,齊王也不是小孩子,他要做什麼怎麼做,應該是想好的,更何況,呂孝仁也在,最近我們盯著呂孝仁,看他怎麼處理。」
這不是小事,要是從了齊王,齊王要謀朝篡位失敗了,他們九族都得滅。
如果齊王成功了,他們家的改變就是這個爵位還能再傳下去,說不定變成世襲罔替的。
總之,也不是不能賭的。
「他們很可能想通過這個案子拉攏呂大人,前幾天小宋大人不還宴請六位大人了。」尹治道,「但這個案子卻又很難,山中找到屍體也沒有線索,有嫌疑的羽林衛和全信生,都沒有證據。」
「這個案子肯定會和去年一樣,查一查最後就成為真正的懸案了。」
就算是宋寧有本事也不行。
老侯爺沒說話,端著茶盅目光深遠,尹治不死心又湊上去問道:「爹,當年的事您和孩兒說一說。」
……
呂孝仁看著宋寧,柔聲道謝:「這兩日辛苦你了,今天鬧了這麼多的事……慢慢查吧。」
打了一架,還把羽林衛統領給停職了。
呂孝仁確實沒有想到。
「大人,這事兒既然已經在查了,就不存在慢和快的事情,咱們就一步接著一步走就行了。」宋寧對他道。
呂孝仁就不懂了,問她:「目前什麼線索都沒有,怎麼一步接著一步走?」
「找不到人,可這件得有負責人。誰來負這個責任,咱們就找誰。」宋寧道,「特殊的案件,就要特殊的對待。」
呂孝仁先是沒懂,心頭轉了幾轉豁然明白了宋寧要幹什麼,他問道:「這……這動靜是不是太大了?」
「大人,不用你出面,您只要事情到了您這兒,您不退縮就行。」宋寧道。
呂孝仁沉思一刻,點了點頭:「你是應我之邀來查理呂止失蹤案的,要是你做的事我卻縮不支持,未免太不識好歹。」
「大人您言重了,你要退縮其實也沒什麼的。」宋寧道,「您也看出來了,眼下的事,已經不僅僅是查案了。」
呂孝仁明白,拍了拍宋寧的肩膀:「早點回去休息,今日辛苦了。」
「好的。」宋寧衝著他揮手,「大人您也早點休息,養精蓄銳。」
呂孝仁笑了一下,帶著常隨沿著街往家走。
他的常隨問道:「大人,小的怎麼沒看明白王爺和宋大人意圖?」
「你要看懂了也不是他們兩個人做的事了。」呂孝仁停下來嘆了口氣,道,「不管將來怎麼樣,先將眼下一步一步走穩吧。」
他小看小宋了啊,這小子讓自己的兄弟在山裡挖坑,依照他來看,這小子自己就擅長挖坑。
他和齊王從濟南府回到京城,就是為了挖坑的吧?!
結黨,抓住一切機會經營勢力……而他,就是最早掉進這個坑的人,還是主動的掉的。
這一夜,韋通達沒睡著、尹治沒有睡、呂孝仁更沒有睡……
唐太文聽完潘德祥的話,譏諷地道:「呂孝仁當他是個寶,真能找到呂止。」
「就算把沒找過的地方找一遍又怎麼樣,還不是白忙活。」唐太文道,「我到看看,這個案子宋世安怎麼收場。」
「一直張狂,說自己手裡沒有懸案冤案,此番可由不得他。」
第二日早朝,一位張御史彈劾趙熠順捎了宋寧,說趙熠查案卻逼迫韋通達,是恃寵而驕、在聖上的御書房裡摔杯子更是目無君上,該治罪。
治什麼罪他沒敢說。
禁閉、充軍打板子其實都可以。
朝堂上正聊的熱鬧,忽然,譚仁從一層招呼了一聲計春,計春到帘子後頭,問道:「什麼事?」
譚仁低聲說了幾句。
計春一臉驚愕地回趙熾邊上,小聲傳達了話。
大家都好奇,趙熾示意計春和大家解釋。
計春咳嗽了一聲,道:「大理寺正小宋大人,剛才代替了受害者李春茹以及蘇老五遞交自交了訴狀,並接了此案。」
眾人一愣,有人問道:「訴狀,告誰?」
「小宋大人將羽林衛全體、以及住在山裡全信生全部告了。」
規規矩矩的金殿上,近年常常發出不大穩重的驚呼聲,這些聲音來自於飽讀詩書行止有度的本朝大員,而近年這些呼聲十次里有九次,都和小宋大人有關。
就連有心理準備的呂孝仁都忍不住腦仁跳了一下。
難怪昨天晚上告訴他,事情出來以後不要退縮,支持他就好了。他大概猜到了可能性,但他沒有想到,宋寧會將全體羽林衛的人都告了。
羽林衛具體人數不好具體說,但派代表總是可以的。
「聖上,哪有人這樣審案的,一下子告這麼多人,他那公堂能裝得下嗎?」一位官員道。
「他這是沒轍查不出案子來,就胡亂告一氣推卸責任。」
「唐大人,他可是您的屬下,您就不管一管?」有人問唐太文,唐太文回頭就嗆對方,「小宋大人的父親和老師都在,為什麼要問本官?他嗆本官的事不也才過了幾天?!」
質問唐太文的官員頓時想起來,前些日子小宋大人將唐太文逼到辭官的事。
大家又去用眼神詢問宋延徐和羅子章。
宋延徐是宋寧的父親,羅子章雖沒有明說,但大家都默認宋寧是他的門生。
「小宋做事向來不胡鬧,她既然這麼做,就一定有她這麼做的原因和理由。」宋延徐一概往常閉口不提兒子不幫兒子壁上觀的態度,當著滿朝人的面護犢子,「各位要是好奇、奇怪,不凡去大理寺一起聽一聽,她到底要做什麼。」
「要是她確實胡鬧,沒理沒據,各位是她的同僚也是長輩前輩,訓斥他一句半句,她也合該受著。」
羅子章附和道:「確實如此。羅某人也好奇,不如……一起結伴去看看?」
唐太文冷嗤道:「有理有據,我看小宋這是準備以一己之力把滿朝文武都逼走!」
「那她的能力還是不行,畢竟你還好好的在這裡?!」宋延徐道。
唐太文冷哼:「父子都沒底線!」
「行了,都不要吵了。」趙熾喝止吵雜,對呂孝仁問道,「他沒和你說此事?」
呂孝仁回說不知道。
「去看看吧,朕也好奇她告這麼多人,對於破解呂止失蹤案,有什麼幫助。」趙熾道。
還是第一次看到,案子查了一半,找了幾天撂挑子不找了,開始回到公堂,直接點人頭挨個兒告。
這根本就是走捷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