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 張網的人(一更)
十五月亮十六圓,不但圓而且亮。
宋寧一行五人到浮橋,段毅和喬四兩人分頭行動,貓著腰鑽去胡府的巷子裡,其他的人極快地上了浮橋。
夜風一吹,魯苗苗打了個噴嚏。
「三更了。」沈聞余道。
宋寧朝胡府看了一眼,月色清亮胡府輪廓異常清晰,她挑眉道:「我們走快點。」
三個人跑動起來,一會兒工夫到了對岸,直奔桔子林找了位置蹲好,聽著雀鳴蟲叫盯著前面的入口處一動不動。
「會有人來嗎?」魯苗苗小聲問道。
「來了!」宋寧指入口處,就看見有個黑影直奔這邊,魯苗苗瞪圓了眼睛,看著那人繞開宋寧白天找的桔子樹,連著過了兩棵後,停了下來。
那人蹲下來拿出花鋤,在樹下使勁挖,大概是挖到了,那人動作停下來長長鬆了口氣,拿出坑裡的東西,又將土坑填平。
弄好這些,她轉身欲走,忽然從樹林裡傳出——阿嚏。
那人頓都沒頓,反擊極快,拔腿就跑。
跑了兩步,兩側樹枝晃動,有人憑空出現,攔在那人面前。
「讓你穿外套的呢!」林子裡,宋寧敲魯苗苗的頭,「大半夜的打噴嚏,很嚇人的!」
魯苗苗委屈巴巴地點著頭。
宋寧拍了拍身上的灰,從樹後走出來,衝著被一把長刀抵著脖子動盪不了的那人道:「雲小姐,沒有嚇著你吧。」
雲燕的冷冷地看著她,道:「你知道我會來?」
「你知我們明天要來排查,你當然要來將東西取走。」宋寧將雲燕懷裡的東西取出來,是一方髒污的手帕和那本失蹤的廚藝書。
宋寧東西拿過來交給魯苗苗:「不用費勁找了。」
「你怎麼知道是我?」雲燕盯著宋寧問道。
她做事向來仔細,自問沒有破綻。
「你右胳膊還好嗎?」宋寧拍了拍她的右胳膊,她牽布是用是右手,可接凳子的時候卻用左手。
可見她並非左利手,不用右手是因為她的右手傷著了。
又道,「關於羅瑟的情郎,我問蘇小姐時,她雖是否定,卻沒有你語氣那麼確定。」
「女人家的心事,就算是好姐妹,也不敢全盤否定。」
「而你這麼急於否認,只能是你欲蓋彌彰,並不想把案子從為財劫殺引到情殺。」
雲燕急著打斷她的話,不想聽她接著說後面的話:「我沒有,是情殺還是劫殺和我沒有關係。」
「是情殺。」宋寧拍了拍她的右胳膊,「走吧,這兩天要委屈你換個地方住了。」
雲燕神色大變:「你敢!」
「有什麼不敢的,你犯罪我們抓你,依律辦事而已。」沈聞余道,「走吧!」
雲燕冷冷地笑了:「依律,就憑你們以為能依律執法?沈聞余,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廢話真多,能不能做得到是後話,今天晚上你被捕了,走走!」宋寧推她一把,雲燕氣的回頭陰冷地道,「宋寧,你太狂了!」
「沒辦法,生活不易,雲小姐體諒吶!」
還生活不易,沈聞余愕然地看了眼宋寧,要不是時候不對,他真想問問她怎麼不易的。
……
蘇墨如在側門外的巷子裡見馬學武,夜色里她神色極冷:「……沈聞余和不相信官逸是兇手?」
「你找不到證據了?」
馬學武點了點頭,蹙眉道:「不過不著急,我一定能找到線索,我現在就去他家。」
「那你快去,一定要在沈聞余和宋寧之前,把這個案子查清楚。」
馬學武應是,他告辭欲走,可又忍不住轉身追問道:「蘇小姐、您為什麼急於趕在衙門前把案子查清楚?」
蘇墨如面色沉凝,冷漠地道,「你別管了,做事就好了。」
她折身回去,路過雲燕的院子時腳步一頓,想了想推開了院門。
房間和正屋的門都黑漆漆的,她在窗邊一動不動的站著。
她懷疑胡清遠、雲燕,這半年她和羅覓雲一樣,在暗中自己查證,本以為還有時間,沒想到宋寧出現了,拿了羅瑟的案件。
她不能讓別人先查,她必須要先下手。
無論先生還是雲燕,都不可能是兇手,不可能!
所以,她一定能找到兇手。
謝天謝地,官逸出現了。
蘇墨如面色堅定地往院外走,忽然屋裡傳來哐當一聲,她嚇了一跳,貼著牆跑了出去,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房門打開,段毅從裡面走出來,緊接著是喬四。
兩人背著個包袱,貼著牆接著往前院去。
月光下,胡府的院子裡隱隱綽綽,喬四問道:「宋主任還交代什麼來著?」
「去外院的花壇里扒拉,說裡面有寶貝。」段毅說著,兩人路過了草堂,裡面的燈還是亮著的,只隱約能看到胡清遠的影子。
兩人正要過去,忽然書房的燈熄了,門被打開,胡清遠走了出來。
段毅和喬四原地蹲下,嚇出了一身冷汗。
胡清遠只穿著白色的緞面中衣,並沒有出院子,只是立在院中仰望著月亮出神,站了不知道多久,久到段毅打了個寒顫,和喬四道:「我想小解。」
得半個時辰了吧,也不知想幹什麼。
文人的想法真是難以理解。
就在這時,胡清遠終於回了房。
段毅和喬四鬆了口氣,兩人迅速跑去外院,在那棵木棉樹下鼓搗了一會兒,才收拾妥當出了院子。
兩人直奔衙門,沈聞余和宋寧已經回來,四人將信息交換了一遍,段毅憂心道:「……這案子要是別人,一概沒什麼可說的,開堂審就對了。」
不招供,他有的是辦法讓他開口。
「可對方是胡清遠,不但學子不依,竇萬釗和梅大人也不會同意,說不定會把我們滅口了,怎麼辦?」
沈聞餘一直擔心的也是這個問題。
宋寧道:「不然私了吧,咱們找敲上一筆算了。」
沈聞余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知道你正直。」宋寧訕訕然摸了摸鼻子,道,「不想被滅口被壓下去,那就不能走堂審,趁著他們鬧的時候解決問題……」
「他們有兵,你搞不過。」段毅道。
宋寧頭疼,要說她運氣不好呢,隨便抽個案子,居然抽到了這麼麻煩的,她頓了頓道:「那就直達天聽!」
「直達天聽,怎麼達?咱們離京城幾千里呢。」段毅沒說完,沈聞余忽然道,「你是想求朝廷來保寧的欽差?」
宋寧擺手:「求不行,他要是不答應我們多沒面子。」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段毅一臉驚駭,縮了縮脖子,總覺得涼颼颼的:「我怎麼感覺不太好呢。」
「你以為我去刺殺?我哪有這膽子!」宋寧擺手,「想一個折中的辦法,求這位欽差大人關注一下這個案子。」
「他不管咱們不吃虧,管了那更好。」
沈聞余和段毅覺得有道理。
胡清遠在書房中,揮毫潑墨畫了一副月圓夜的翠山山水圖,一直到天色光亮他才歇了一刻,早上金廣予來送早飯,他便吩咐金廣予:「去和婁明宇還有苗慶安幾人說一聲,讓他們中午來我這裡。」
「是。」金廣予見胡清遠心情不錯,他也跟著高興,「先生是有什麼喜事嗎?」
胡清遠含笑道:「我昨夜在月下忽來了靈感,作了一副畫,請他們來看看。」
「這可真是大喜。」金廣予是真的高興,「許久沒有見到先生興致如此好了,小人這就去。」
金廣予親自套了車,去了明珠書院。
「先生,」蘇墨如推門進來,「您看見雲姐姐了嗎?」
胡清遠在正堂用早飯,面色無波地道:「不曾,是不是出去散步了,她不是有早起江邊散步的習慣嗎?」
「有可能。」蘇墨如又道,「先生,羅家的人今天要將覓雲帶回去嗎?」
胡清遠擦了擦手:「要看衙門的人怎麼說。沈聞余或許今天還要來,到時你問問他。」
蘇墨如應是。
但一直過了午飯時間,沈聞余沒有來,就連雲燕也沒有回來,但婁明宇和苗慶安等人卻是到了。
大家圍著胡清遠的昨晚的畫議論紛紛。
「封裱的事交給蔡勇就好了,他做的比外面畫舫里的還要好。」竇驊捧著茶也不喝,眼睛骨碌碌轉著,見金廣予進院子,小聲問道,「今天宋寧來了沒有?」
「宋姑娘今天沒來,不但她沒來,就連衙門裡的幾位也沒有來。」
後院裡,羅覓雲的遺體還在,總這麼放著也不是事。
「奇怪,」竇驊一臉的狐疑,就在這時,蘇墨如和馬學武推開院門,喊道,「先生,雲姐出事了。」
大家的視線全部落在她身上,苗慶安臉色更是一變:「她不在家嗎,什麼時候出府的?」
不會也遇害了吧?所有人神色都緊張起來。
「我在婁府桔樹林裡,找到了這個。」馬學武拿出一方手帕,「我問過婁府守門的下人,說昨天半夜他起來小解,似乎聽到了桔子林有有人說話。」
「他偷偷出來看,就看到沈聞余和宋寧還有魯苗苗,押著雲小姐走了。」
「又是宋寧,簡直豈有此理。」苗慶安道,「他們憑什麼抓雲姐。」
婁明宇面色變了幾變,他拉竇驊在一邊,低聲問道:「此事你不知道?」
「我怎麼可能知道。」竇驊甩開他的手,也想不明白,宋寧為什麼要抓雲燕,難道兇手是雲燕?
昨天不是查胡先生的嗎?
苗慶安對眾人道:「首先,雲姐不可能是兇手,其次,就算她是兇手,也不存在半夜偷偷摸摸抓人的道理。」
「我們去找宋寧,決不能讓她繼續為所欲為!」
「走!」十幾個人氣勢洶洶地出門去了。
胡清遠垂眸喝著茶。
蘇墨如看了一眼胡清遠,心領神會地衝著大家道:「你們要人歸要人,可不能和衙門的人起衝突。」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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