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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9 他認罪了

    「如果是楊正本,文公子是誰?他冒名頂替別人的嗎?」宋元時不解。

    楊正本的表字是雲青,怎麼也不可能用「文」字。

    「可要說他冒名孫紹文和薛文也不行,按照他們前面的說法,孫、薛二人都和蘇青娘見過,甚至楊正本都一起見過的,他再冒充為文公子,就容易露陷。」

    宋元時看著宋寧。

    「我覺得,他們一開始很多人一起去找蘇青娘。一個小姑娘當時那麼慌張也不可能記得誰是誰的。」秋紛紛道。

    宋元時也不反對:「要這樣解釋也沒有錯,可總覺得有一點多此一舉。」

    「也是。」秋紛紛道,「難道是說此人對一個女子用一個名字嗎?」

    可看著不太像,從蘇青娘的語氣表情來看,她似乎是知道這個人的身份的,但不敢去找他,或者說,被他說服了不要突然去打擾他。

    大家都在想這個事兒。

    「要不,將楊正本抓回來審吧。」伏雨道,「有了這些荷包做證據,聽聽他怎麼解釋。」

    大家聽著都覺得可行,宋寧道:「行,明天上午將他請來聊一聊。」

    

    第二天早上用過早飯後,秋紛紛在楊正本去書院的路上攔住了他,將他帶到客棧來。

    楊正本坐在桌邊,看著屋子裡一個個年紀和他差不多的男子們,他知道,這裡的每一個人都不簡單,他望著眾人道:「王爺個和宋大人,是為了蘇青娘的案子找到學生的嗎?」

    宋寧頷首:「蘇青娘的妹妹蘇芸娘說,她的姐姐認識一位文公子。而我們查問過薛文和孫紹文,排除了他二人。」

    「楊公子,你還認識文公子嗎?」

    楊正本目光微頓,隨即回道:「大人,學生只認識這兩位文公子。」

    「大人,會不會有人冒名?您查問過嗎?」楊正本道,「那天學生和薛文吃飯,聽他說起過這件事後,就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實際上喊,洛陽城中您找一位年輕秀才,會彈琴和名文公子的人很少,可如果對方不是文公子,那麼這麼範圍是不是很大了?」楊正本認真道。

    宋寧打量楊正本,他今天穿著一件駝色的春衫,戴著一個玉冠,劍眉星目,比前兩次看到時還要俊朗。

    「你也有會彈琴?」宋寧問他。

    「是,學生會彈琴。」楊正本道。  

    宋寧微微頷首:「你說的有道理,如果這個人的名字不叫文公子的話,那範圍就寬鬆很多,比如……你,就特別符合條件。」

    「學生?」楊正本驚訝地看著宋寧,「可、可蘇青娘出事的時候,學生不在洛陽。」

    魯青青問他:「你怎麼證明你當時不在洛陽?」

    「學生、」楊正本愣怔了一下,大聲道,「學生雖不能證明,但、但幾位大人也沒有辦法證明,學生當時就在洛陽吧?」

    宋寧忽然指了指他的腳:「多大的腳,試試這鞋。」

    宋寧將蘇力的一雙新布鞋丟在他面前,楊正本試了一下,看著宋寧支支吾吾地道:「這、這是誰的鞋、小、小了一點,穿也能穿。」

    秋紛紛幾個人眼睛發亮。

    「沒什麼,你試過就行。你昨晚幹什麼去了?」宋寧問他。

    楊正本臉色一變,道:「學生昨天晚上練了一會兒琴,又覺得煩悶就出去走了走。大人要是不信可以問學生的隨從,他可以作證。」

    「在哪裡走的?」宋寧問道。

    「就、就我家門口的巷子裡,漫無目的地溜達。」  

    大家看他眼神就很古怪。

    楊正本搓著手有一點慌張,宋寧將荷包倒出來給他看:「你昨晚去竹屋了,在你走後我進去搜到的,這極具代表性的東西,你有什麼新的解釋嗎?」

    「這、」楊正本面色煞白,「你們、你們跟蹤我?」

    宋寧盯著他:「這不重要,畢竟我們做什麼都是合法的!」

    楊正本垂著頭不說話。

    「說!」魯苗苗拍桌子,「如實招供!」

    突然來一下,嚇了宋寧一跳,她瞪了一眼魯苗苗,所有人都瞪著魯苗苗。

    魯苗苗委屈巴巴地蹲門口去了。

    「這、這些頭髮都是別的姑娘送我的。」楊正本道,「她們要送我,我、我就收著了,又不能丟,就放在這個匣子裡了。」

    宋寧又問他:「包括蘇青娘嗎?」

    「可能有她吧,不記得了。」楊正本又急切地解釋,「可我沒有殺她,我當時不在洛陽。」

    魯苗苗坐在門檻上,大喝一聲:「你說你不在就不在了?你證明!」

    「那你們證明吧,我沒有作案時間。」楊正本忽然站起來,盯著所有人,語氣很強勢,「我、我要回去了,你們找到足夠證據,再來找我!」  

    他說著要走。

    魯苗苗叉腰站在門口:「誰讓走了,你這個人很搞笑啊,想走就能走?你當我們王爺和宋大人還有我是繡花枕頭嗎?」

    「跟我去牢房!」他說完也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條鎖鏈,搭在楊正本的手腕上,「跟我走!」

    正好王捕頭來了,魯苗苗招呼王捕頭:「王捕頭,把他帶衙門好好審問,他現在是嫌疑人。」

    「啊,他?」王捕頭很驚訝但沒有多問,「是是是,小人這就將他帶去,一會魯捕頭您去審嗎?」

    魯苗苗擺手:「一會兒我們大人會去審的。」

    「哦哦,好!」王捕頭拖著楊正本走。

    楊正本大聲喊著:「你們沒有證據,不能抓我!」

    「我要申訴,我要告你們!」

    王捕頭罵道:「你告王爺嗎?你腦子壞了還是我耳朵壞了?」

    漸行漸遠了。

    魯苗苗折回來,站在門口問宋寧:「大人,下一步幹什麼?」

    所有人都看著他。

    宋寧從牙齒縫裡一字一句蹦出來:「揍他!」  

    魯青青和伏雨上去,壓著魯苗苗一頓奏。

    「臭小子,你今天主場是不是?你把我話說完了我說什麼,我面子往哪裡擱?」宋寧踹他。

    「我就是怕你累啊。」魯苗苗哼哼唧唧,「都、都不誇我機靈。」

    宋寧不想理他。

    「接著審?」宋元時道,「目前看來,應該是他。」

    「我去審吧。」闌風摩拳擦,魯苗苗在地上掙扎著附和,「還、還有我,我也去!」

    宋寧頷首道:「那闌風和苗苗去審他,秋紛紛和伏雨去書院一趟,不要聲張,看看書院裡有沒有人有反應。」

    「我呢?」宋元時問她。

    「你病好了?」

    宋元時點頭:「再不做事,我很可能要接著生病了。」

    「那你去竹林,等楊正本的被捕的消息放出去以後,你看看有哪些人會去哪個竹屋!」

    宋元時揚眉道:「好,此事交給我。」又問道,「你和王爺呢?要去查廖苗氏的案子?」

    「我先去衙門,看一看那個現場留在北面上的腳印,反正楊正本抓到了,也不著急。」宋寧交代他,「如果有危險你就避開,任何有價值的線索都比不上你的安全。」  

    宋元時笑了,頷首道:「知道了,放心吧。」

    趙熠拉著宋寧走了。

    大家各自去做事。

    宋寧先到衙門,闌風和魯苗苗去審楊正本,他和趙熠讓王捕頭引著去看被面上的腳印。

    「被子是一半在床上,蓋住了她的下半身,一半在地上,這個腳印就在上面。」

    被子只留存了被面,上面的一個腳印不算清晰,但依稀能看得出不是布鞋,像是皮靴。

    「王捕頭辨認過,應該是靴子的鞋底,當時是十月中旬保暖也很正常。」趙熠道,「死者的外衣掛在屏風上,貼身的衣服搭在床腳,地面上也有一兩件。」

    「死者被人掐死,脖子上有明顯的右手掐痕。」趙熠道,「門栓有被刀滑動的新鮮痕跡。」

    宋寧量著的腳印的尺寸,和趙熠道:「是不是和楊正本的腳差不多?」

    因為沒有確切的尺寸,所以只能估算。

    宋寧感覺很接近。

    「去現場看看?」宋寧對趙熠道。

    趙熠頷首,兩個人喊上王捕頭,一起去了廖苗氏的家。  

    她死後,他夫君還沒有再娶,如今家裡只有婆母和一個伺候的老婆子。

    出事的當天夜裡,她的婆母廖王氏和婆子在隔壁打馬吊,就隔著一道圍牆,他們沒有聽到什麼別的聲音,一直玩到三更響她們回房睡覺,當時廖苗氏房間裡的燈是熄滅的,他們自然不會去敲門,就各自歇下了。直到第二天近辰時的時候,廖王氏見兒媳沒有起床就去找她,這才發現她死在了房裡。

    廖王氏報官,來的王捕頭以及新到的仵作袁大。

    王捕頭來的時候,把袁大一起喊著的。蘇青娘案子的仵作已經去世了,這個案子他就必須帶著仵作。

    四個人重新到廖家,廖王氏在家,他兒子則出門做買賣去了。

    「當時他也出門去了,人在登州,小人核實過。」王捕頭道。

    廖王氏見過幾次趙熠了,上來行過禮也不敢多說話,站在一邊陪著。

    袁大給趙熠和宋寧解釋:「……屍檢的結果是被掐死的,脖子上的掐痕很明顯。」

    「雙手的手臂、腰部、大腿都有淤血。」

    「頭髮凌亂,但頭皮不見受傷,所以不能確定對方有沒有揪住她的頭髮施暴。」袁大說著微頓,看著宋寧,他要說的說完了,想看宋寧能不能提問。  

    他知道宋寧是仵作,手藝是業內無人能及,他做夢都想見一見她驗屍。

    可惜,昨天她開棺的時候他出差了。

    「肋骨查驗了嗎?」

    袁大一愣,搖頭道:「沒、沒有!」

    「下體受傷程度呢?」宋寧問他。

    袁大臉一紅,但見宋寧很正經,他不由正色回來,答道:「穩婆查驗小人沒有看到,但撕裂不嚴重,略有一些。」

    「廖苗氏生育過嗎?」

    袁大搖頭。

    宋寧進到房內。房間一直空置著,廖苗氏的丈夫廖汀一直沒有再住。

    房間布置的很溫馨。

    「你和王爺還有個大人再說一遍你當時進到房內的情景,不要疏漏了。」王捕頭道。

    廖王氏一聽趙熠是王爺,嚇的站都站不穩,最後還是王捕頭說,讓她補充。

    房間裡的桌椅板凳都完好的,只有梳妝檯以及放錢的一個抽屜被人撬開了,裡面放的四兩銀子丟了。

    宋寧打開梳妝檯,裡面還遺留了一個耳環一個木簪子。  

    抽屜里舖著紅綢,原本放錢的地方是空的。

    鎖被人撬開了,一直放在桌面上。

    衣櫃裡衣服掛著的,顏色很素,非常的規矩不出挑,是一位丈夫長期不在家的婦人所謂的應該穿的衣服和打扮。

    「衣櫃當時的門被打開了嗎?」宋寧問道。

    王捕頭搖頭:「沒有!」又看著廖王氏,廖王氏點頭,「衣、衣櫃裡沒有值錢的東西,那個人沒必要開。」

    「這個三斗廚呢?」宋寧問床尾放著的三斗櫥,在廚子的邊上是一個屏風,屏風裡面尋常人家會放恭桶,方便起夜。

    廖王氏回道:「沒、櫥子也沒有翻動。」

    「是嗎?」宋寧抽開了抽屜,裡面放的是針頭線腦零碎的東西,一邊的門內放的是冬天的棉襖之類,男女都有,她將抽屜推進去,推了兩次。還挺麻煩,:「看來是沒有打開,這個抽屜的軌道做的不順,在那樣的情境下,尋常人推不進去抽屜的話,是不會再推的。」

    他能將梳妝檯翻動的亂七八糟,為什麼還要費力將斗櫥的抽屜塞進去?

    「你也覺得此人對這個房裡的柜子放的什麼東西,很熟悉?」趙熠問她。  

    宋寧點頭,問趙熠:「王爺有這樣的感覺?」

    「嗯。不過我並非因為這個抽屜,而是來自於門栓。」他走到門口,門栓是固定在一側的門上的,他指著下面的一側,道,「這個痕跡,非常明顯是從裡面割的,里深外淺。」

    宋寧觀察過後,覺得趙熠說的有道理。

    兩人回頭看著廖王氏。

    廖王氏的臉色難看起來,結結巴巴地道:「什、什麼意思?」

    「你知道是不是?廖苗氏有男人,是誰?」

    廖王氏跌坐在地上,道:「我、我看到過一次,我寫信給我兒讓他回來,但他還沒到家,她、她就出事了。」

    「這事不好說,我也沒看到那人臉,抓不到鬧出去還難看,我兒也沒有面子。」

    「我、我也不知道多長時間了。」

    「但從那個人身影來看,就是姓錢的,他和月娘本來就余情未了。」

    「你是怎麼知道的?」宋寧問他。

    廖王氏回道:「十月十二的夜裡出事的,我是十月初十的後半夜,在房間裡動靜鬧大了,我還以為我兒回來了,就披著衣服出去,正好看到一個男人從她房裡出來。」  

    宋寧道:「你說的仔細一點。」

    「那個人穿著長衫,手臂上掛著一個斗篷,大步流星地開門出門。他各自比王捕頭還要高一點,肩膀很寬,步子特別大。」

    「這些都和錢少恩一模一樣。」廖王氏道,「最重要的是,月娘尋常不出門,她確確實實不認識別人,要不然我也不能這麼相信她。」

    「我害怕,當時不敢聲張,不是有兒媳合夥姘頭把婆母和公爹打死的事嗎?我第二天就捎信給我兒了,可惜信還沒到就、就出事了。」

    王捕頭罵了一句他娘的,喝問廖王氏:「你為什麼不說?鄰居說他們看到過男人從你家出去,你還不承認?!」

    「他就是錢少恩,民婦說不說不一樣嘛!」廖王氏道。

    宋寧站在院子裡,打量廖家院子:「你兒是做什麼買賣的?」

    「是做茶葉和銀器,這兩年在平江府和松江府走動的多。」廖王氏道。

    王捕頭最先跳腳的,他問道:「你、你們認識楊記嗎?」

    「認識啊,他家大公子和我兒關係很好。」廖王氏理所當然地道。

    王捕頭激動不已,眼睛都發紅了,但還是謹慎地看這趙熠和宋寧,等他們示意。趙熠示意他繼續問,王捕頭就迫不及待問道:「楊正本呢,認識嗎?」  

    「認識,正本愛吃我豬的羊肉,前兩年常來!」

    王捕頭很興奮,如同困獸在院子裡打轉兒,最後停下來道:「大人,肯定是楊正本了。」

    「什麼楊正本?」廖王氏不明白,「和正本有什麼關係嗎?」

    王捕頭問她:「你沒有想過那天晚上看到的背影,是楊正本?」

    「什麼?」廖王氏不敢置信,「正本還、還是個孩子,怎麼可能呢。」

    王捕頭正要反駁,魯苗苗從外面衝進來,喊道:「王爺,大人,楊正本終於認罪了!」

    「但他只承認殺了蘇青娘哦!」魯苗苗喊道,「王爺打賭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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