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 四個美人(二更)
深更半夜,柳峻被吵醒,陰冷著臉坐在客廳里。
客廳除了他外,還有十幾個人。
最前面站著兩個人,躺著一個,其中一人滿頭滿臉的血,還有一人胳膊掛著一邊,顯然是骨裂不能動了。
「……要不是他踢翻了我房裡的凳子驚了我一下,我翻身躲了一點,我真就被他一錘子砸死了。」
「大當家您看看,他這左額頭可真的開瓢了。」
這錘子砸的也是巧,多一點估計頭就真的爆了,柳峻道:「你看清是誰打你了?」
「看清了,咱們牛頭山拿鐵錘的還有誰?」
柳峻看了一眼李才有,又指著掛著手臂的人:「你也看到了?」
「看、看到了。」那人疼的一頭的冷汗,也算是個好漢,一直忍著,「我睡一覺醒,站屋檐解手呢,就聽到了風聲,一錘子砸我胳膊上。」
「我這胳膊,解手都扶不了了。」
那人說著,怒瞪著李才有。
「我根本沒有!」李才有要辯解,柳峻指著他,「沒讓你開口。」
李才有一臉鬱悶地提著錘子站著。
「我的尾巴骨裂了。」躺著的那人疼的直哼哼,「我、我也是半夜起來上茅房,就有人照著我屁股掄過來,要不是黃毛提醒我,我可……可就真死了。」
「李把頭,你也太缺德了,半夜下手,我們和你無冤無仇啊。」
在這三人一側的另外一位年紀約在三十出頭精瘦的男人道:「這件事,決不能這麼算了,我的兄弟不能白白的傷了。」
「有人得為這事負責。」
李才有怒了:「你說話陰陽怪氣的,難道他們三個人還真是我打?我半夜不睡覺,去打你兄弟?」
「我他娘的要真想殺人,掄完錘子還有你說話的份?」
李才有白了他一眼。
「那你說誰打的他們?」王長喜問道,「還有用大錘?更何況,老六可親眼看到你了。」
李才有罵道:「我沒有!」
「那你在哪裡?」柳峻道,「誰能證明你沒有?」
李才有神情一頓,他剛才在做什麼,也不能告訴大家……說出來,被柳峻懷疑了,後果比打傷三個人更麻煩。
「我在家裡睡覺。」李才有道。
「你沒有,我去找你的時候,你正提著錘子要回家。衣服穿的整整齊齊的。」有個跟班跑腿的少年道。
李才有一抬錘子指著少年:「你他娘算泡屎,這裡有你和我說話的份?」
「什麼東西。是人是鬼都能來質問我。」
他說著,瞥了一眼王長喜。
「不能質問?我們不能大當家也不行?」王長喜冷笑道。
李才有要辯解,柳峻冷哼一聲,對李才有道:「你是不是對我下午殺了呂四有意見?」
「所以半夜殺人報仇。」
「今晚殺他們,明晚是不是就要殺我了?」
「呂四是我殺的,你要不要直接來殺我?」柳峻等著李才有。
李才有氣的呼呼喘氣,他沒法辯解,莫說沒有自辯的證據,就算有,柳峻也不相信他。
這事,肯定是王長喜設計害他。
「把他關起來,怎麼處置我明日去問過大人,再來定奪。」柳峻起身盯著李才有,「你以為這還是十年前?」
「老子才是這裡的大當家。」
李才有緊緊攥著拳頭,十年前柳峻來牛頭山前,這裡就是他當家的。
他以為竇萬釗要讓他一直做大當家,沒想到,半道殺出一個柳峻。
不就是靠自己妹妹坐上這個位置的。
靠女人的裙帶,和他嘚瑟,這個賤種!
李才有向來不會掩飾情緒,什麼都放在臉上,這也正是他權利被柳峻蠶食的原因。
「關著他,嚴加看管!」柳峻道,「誰敢來求情,一律殺無赦!」
柳峻說完,拂袖走了。
王長喜陰則則地指了指劉才有,低聲道:「渾老頭子,你死定了。」
他說完,帶著弟兄們走了,那胳膊斷了的,還衝著他啐了一口。
劉才有被關在了牢里,夜裡倒還算安靜,第二天一早上,李才有的弟兄們知道了自己的把頭被關,立刻衝去找柳峻說理。
「都給老子閉嘴,他犯錯老子罰他,不服就就憋著。老子才是這裡的當家。」
柳峻指著所有人:「你們現在滾,老子饒你們不死,要是再吵吵嚷嚷,都別想活。」
自己的把頭被關,他們哪肯走,柳峻當場殺了兩個領頭的,才壓住了這一場轟鬧。
李才有在窗口聽著,生生吐了一口血。
宋寧和趙熠並肩坐在長凳上,大門開著,能清楚看到外面的情形。
趙熠問道:「為什麼趁著別人上茅房的時候砸?」
「這活不好做,一要分辨誰是誰兄弟,二則不能弄死人,我能找到三個人就不錯了。」
她白天留意觀察過,李才有的人基本住在他們這間屋子的附近,對面就不是他們的人,至少不是親近的人。
所以她多跑了一會兒,運氣剛剛好,找到一個門沒關就睡覺的人,踢翻了凳子驚醒他,砸了腦袋就跑。
至於另外兩個……純粹是他們運氣不好。
這也能說明,在家裡放恭桶的重要性。
「他們在出恭。」趙熠簡直無法忍受,「你不覺得……噁心?」
宋寧靠著桌子,餘光撇他一眼,冷颼颼地道:「你不要站著說話不腰疼。我提著重錘,首要的目的是砸到人,其次再考慮格調高不高。」
「難道我要蹲茅房外,等他拉完擦乾淨再砸?」
「噁心!」趙熠哼了一聲。
宋寧拐了拐他胳膊:「要吃飯嗎,餓了!」
「混帳女人。」趙熠氣了去睡覺,宋寧托腮看著那些在挖坑埋人的人們,「他們此刻一定很憤怒吧?」
連著被殺了三個弟兄,自己的把頭也被關了。
「你有辦法去見李才有嗎?」趙熠問她。
「有!」宋寧頭也不回地道,「今晚見過他,我再燒一桌菜請柳峻?」
到現在柳峻還沒單獨找他們說話。
可見這個人對李才有的防備非常的重。
「你看著辦。」趙熠道,「粗活交給你。」
他眼睛剛閉上,忽然一口熱氣噴在他臉上,他猛然睜開眼睛,就看到宋寧的臉離他只有一指遠。
他愣住。
「殿下,」宋寧拍了拍趙熠的臉,「在我眼裡你可不是皇子,莫要再擺威風顯高貴了,嗯?」
說完,不等他抓她的脖子,她嗖一下跳遠了,得意洋洋出了門。
趙熠想到她的樣子,氣到睡意全無。
……
竇萬釗行宮裡繡娘的回稟,面色古怪:「你說,從前天下午找了四位美人進院子後,殿下就沒有再出來過?」
「是!」繡娘說著臉通紅,「奴婢特意在假山後面聽了一會,清楚聽到殿下在……在……聲音。」
竇萬釗背著手來回走動,又停下來問梅成橋:「你可聽說過十殿下愛美色?」
「確實沒有,只知道愛花錢。」梅成橋道。
竇萬釗想不明白,可心裡總覺得不踏實,他忽然想到什麼,對外面道:「把余舅爺請來。」
過了一會兒余榮被請來。
「讓你派人去盯宋寧,怎麼樣?」
余榮回道:「沒什麼動靜,她娘出門去了,宋寧也不在家,問了鄰居,說是去追查胡先生了。」
「去哪裡追查?」竇萬釗心頭漏跳了一下,看著兩人道,「你們說,她會不會和殿下一起,去追胡清遠了。」
梅成橋和余榮都驚住了。
「您的意思,殿下知道牛頭山?」余榮問道。
竇萬釗也不確定:「……十殿下並非戀權之人,按理他不該知道牛頭山,也不該對牛頭山有心思。」
「更何況,我已讓人查過,他確實沒有帶人來,重慶和順慶、成都府等幾處,都才得到他到川地的消息。」
余榮點頭:「他既然沒有帶人來,就應該不是衝著牛頭山來的。」
就算他是皇子又怎麼樣才,空手來保寧,就妄想動牛頭山,那就是痴人說夢,枉送死。
「我去行宮走一趟。」竇萬釗還是不放心,他起身走了兩步,道,「今天第三天了,我該去請安了。」
又吩咐余榮:「你想辦法盯著宋寧,如果今晚她還沒有回來,就把她母親關了。」
余榮應是。
竇萬釗出了府衙的門,直奔對面行宮,梅成橋也跟著來,接著每日的灑掃和守門。
「竇大人。」
竇萬釗到內院時,伏雨正在小徑上和闌風說話,兩人看見他笑著打招呼。
「二位大人。」竇萬釗回禮,小聲道,「我來給十爺請安,不知十爺可起了?」
伏雨指了指院裡,壓著聲音道:「昨晚鬧到丑時才歇下。」
「那……說句不得當的話,四位美人是真事?」竇萬釗道。
伏雨和闌風對視一眼,兩人都點了頭,闌風壓著聲音道:「約莫是開竅,以前在京城還沒……」
就是說,十殿下以前沒碰過女人,現在來閬中了,他忽然開竅了?
「這,怎麼突然就迷戀了?」竇萬釗又打哈哈地擺著手,「沒有別的意思,就、就是關心殿下的身體。」
伏雨道:「都怪宋寧。那小姑娘……能耐大著呢。」
竇萬釗想到宋寧不出色的容貌,以及這段她的能力,頓時信了伏雨的話。
「那勞累您三位照顧殿下,招兵的事已經著手在辦,估計再有五日就可以了。」竇萬釗道,「那下官告辭了。」
闌風送他出去,又折道回來,進了正院,伏雨道:「那送信的還是不肯說入口?」
「嗯,說家裡五口人命被扣在柳峻手裡,如果他說了,他一家五口都得死。」
他們等在小道上,趙熠去玉龍潭時,就說交代好了幾條可能和方案。
所以,等牛頭山出來,去送勒索信的人出來時,他們就把對方扣住了。
可惜,嘴硬的很,打成半死也不肯開口。
「我綁了柳音音吧。」伏雨道,「我心裡慌的很,要是殿下出事了怎麼辦?」
闌風正要說話,忽然聽到院子裡傳來叮咚一響,兩人警覺地對視一眼,去到院子裡。
地上一個包著紙的石頭。
紙上寫著:子時,行宮西倒座第二間。
沈聞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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