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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驅動人世往前發展的是一種無常的力量,我們永遠也不可能時光倒流,永遠也不可能回到過去。
我們只能在現在和今日後的日子一遍又一遍地痛哭,一遍又一遍地懊悔。
我們最終得到的,只有自己孤獨的身影和永遠陪伴我們的懊悔。
我們啊,又將如何面對我們每一天的人生,面對每一天中遇到的人和事?這些答案,又有誰能告訴我們呢。
湘瑤是女孩子,聽了娘的哭訴,跟著鼻子一酸,淚水也跟著落下,小聲地啜泣起來。
我心中也是起伏不已,安慰道:「阿媽,這不能怪你。這一切都是孟家人造成的。」
孟定雲臉色也沉了下來,道:「嫂子,我也沒有辦法,十六年前,我也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在孟家根本沒有多少地位。我說的話,沒有人會聽的。我後來離開孟家,就是因為我受不了孟家的氛圍!」
娘的情緒很難平復下來,淚水如同溪水一般,無法停止。
蕭關安慰道:「姐姐,你真的不需要自責。那時候大家都年輕,不了解這個世界,不了解這個人世,很多時候都身不由己。我想,孟定方也想過跟你一起。可他做不了主,也不能把消息傳給你。眼下,咱們要做的,不是難過。而是讓孟家浮出慘重的代價。」
娘這麼多年來,除了在爺爺的靈前痛苦過,最為痛苦的要數這一次了。
蕭關安慰許久。娘才停止了哭泣,問道:「不哭了,不哭了。老天無情,時光無情,過去的事情已成定局,永遠也不會翻轉過來。」
娘頓了頓,咬著牙關,目光憤怒地看向孟定雲,問道:「孟定雲,你老老實實告訴我。當年到底是哪幾個人合謀暗害了方哥?告訴我,我不能讓方哥就這樣白白地死去。」
孟定雲有些猶疑,許久都沒有說話,嘴巴動了幾下,思索了許久,搖搖頭道:「不……我不能把他們說出來。他們畢竟是孟家族人,與我有血緣關係。」
麻蛋走上前,一把捏住孟定雲的肩膀,嘲笑地說道:「血緣關係,都是孟家族人,笑死人了。如果他們把你當成自己的族人,為什麼會讓孟二爺來殺人!先是豬臉大蝙蝠,接著是血殭屍,接著是食腦蟲……在他們眼中,你已經不是孟家人了。」
孟定雲面色烏青,忍著肩膀上的痛苦,腦袋搖擺,有些失魂落魄地說道:「不……我不能說。他們雖然不把我當成孟家人,但我終究流淌著孟家的血脈。我若說出來,他們就會死。就會因為我而死……」
孟定雲變得不安起來,目光惶恐地看著窗外,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我要是說了,就會成為孟家的大罪人。我不能說……我不能說……」
麻蛋用力壓住孟定雲,看向了蕭關,問道:「大哥,他不肯說,要不要我下點狠招。」
我搶先應道:「麻蛋叔,暫時不用下狠招。我再來問問他。」
麻蛋叔點點頭,壓著孟定雲,罵道:「要不是我們,你早就被大蝙蝠吃得乾乾淨淨。如今你可以依靠的人,也就只有我們麻家十三峒和蕭家了。」
孟定雲不安地看著四周,道:「我……不能出賣孟家的。我不能出賣的,我已經說了這麼多了,你們讓我去死吧。讓我去死吧。」
我面前坐起來一些,靠在枕頭上,喊道:「孟定雲,在東北謝家的時候,你曾答應過我,見到我母親之後,就會告訴我當年的隱秘,也答應幫助我返回孟家……你說的這些話都是屁話嗎?」
第402章 《蟲經》與白土卵
孟定雲沉思了一會,冷靜下來道:「蕭寧,我該說的都說的了!十六年前,定方大哥出事後我才回到孟家。參與陰謀對付你父親的人,除了孟二爺可以確認之外,其餘的人我沒有確鑿的證據,不能胡亂言語,免得傷害了他們的性命。」
孟二爺親口承認用七彩蟲暗害了我父親孟定方,自然不用懷疑。
可這件事情涉及到人命,孟定雲冷靜下來後,也不敢胡言亂語,其他人的身份與名字也沒有說出來。
我點點頭道:「好,沒有證據的事情可以不說。但有一個人我想問問你!」
「誰?」孟定雲問。
我道:「當今孟家的主事人,他是最終的受益者,當年暗害我父親的陰謀,他有沒有參與?」
孟定雲眼皮微微耷拉一下,思考了一會,說道:「孟家主事人與孟二爺的關係十分密切,他也是這件事情的受益者。如果說他沒有參與到陰謀中去,我沒有證據。可要說他參與到這件事情里,我也沒有證據……」
我打斷了孟定方,道:「你不用再說了,我大概清楚。他是不是害死我父親的兇手之一,我會查清楚的!」
孟定雲道:「他比你厲害,可以驅使凶蟲。你要想對付他,還是好好考慮一些。蕭寧……說了這麼多,我想你與你母親都累了,我也累了。送我回去休息吧。等你擁有對付凶蟲的能力,再來問我要不要幫你回孟家。」
我看了一眼娘,她微微頷首。
我道:「好,希望你不要你剛才說的話。」
麻蛋叔上前,將孟定雲扶了起來,一瘸一拐地往房門走去。
孟定雲走到門口,伸手伏在門邊,回頭看了一眼娘,道:「嫂子,我有些話只能對你一個人講,你什麼時候方便,可以讓你把我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