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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抬頭看著孟定雲,點頭道:「好,我自然會讓人去叫你。」
孟定雲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手從門上鬆開,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窗外吹入了涼風,氣溫也沒有剛才熱了。不知不覺之中,一天中最為炎熱的時候已經過去,下午難得的涼爽。樹上的知了也安靜下來,不再聒噪不已。幾隻悠閒的雀鳥開始鳴叫起來,從這一棵樹飛到另外一顆樹上。
蕭關道:「姐姐,你眼睛剛剛恢復,有聽聞這等傷心之事,我扶你回去好好休息。蕭寧也累了,讓他先睡一覺。」
娘眼角都是淚痕,相比剛整個人衰老了不少,心力交瘁疲憊不堪。
我安慰道:「阿媽,時間還很長,咱們慢慢籌劃,不用擔心,您先去休息吧,我也累了,要好好睡一會。」
娘點點頭,道:「我知道你心裡想什麼!這三年來,我們聚少離多,你心中有些話不願意跟我講,你是怕娘擔心。這三年來,咱們娘倆都陌生了許多。」
我焦急地說道:「阿媽,你別這樣說。我只是……不懂得……不願意你過多地承擔痛苦。」
娘站了起來,笑道:「傻兒子,真是傻兒子!你這性子,跟他倒有幾分相似……」我聽得出來,娘口中的「他」是我生身父親孟定方。
蕭關扶住娘,走了出去。
湘瑤擔心我剛才太過激動,牽扯到了傷口,上前查看,發現右邊的刀傷果然滲出了鮮血,一頓責怪,又重新上了刀傷藥包紮,囑咐我好好休養,不要帶亂動,不然肺部留下後遺症,說不定老了,就會咳嗽一輩子。
我揶揄地說道:「那豈不是與我爺爺一樣,老了天天咳個不停。」
爺爺蕭棋年輕時肺部受傷,老了的時候,就天天咳個不停。
湘瑤道:「不行,白師父好不容易處理好你的傷口,囑咐我好好照看你。我醫者仁心,是不會讓你留下來後遺症。你現在就躺著好好休息,不能再亂動。書也少看,你要真想看書。我幫你讀出來。」
說完之後,湘瑤把我床頭的書全部收走,不讓我再看。
我躺在床上,身子雖然休息下來,但是思緒卻在亂飛。孟家主事人極有可能參與了謀害我父親這件事,他的身上帶著另外一隻凶蟲,按照孟定雲的意思,孟家主事人很久之前就可以操控凶蟲。
我要回孟家,肯定會面對孟家主事人和他體內的凶蟲。
我必須擁有足夠的實力,才可以對付孟家的主事人。
一想到這裡,我就睡不著覺,腦袋亂糟糟的,又不能翻身換個姿勢,心中格外地難受。
偏偏這時,傷口又開始發痛,我強忍著傷痛,沒有叫出來,扭頭看著天上的雲朵,讓自己注意力移開一些。
迷迷糊糊之中睡了過去,等我醒來的時候,下午已經過去。
天色漸漸暗淡了下來,馬上就要進入黑夜。
我吃過湘瑤送進房屋的晚飯,傷口的痛楚也稍微平緩了一些。
吃過飯之後,又只能留在床上休息。
我感覺整個人都要發霉了一樣,原本計劃撬開孟定雲的嘴巴後,就去孟家的。可就在這時候,我卻受了重傷。
湘瑤見我鬱鬱寡歡,道:「蕭寧啊,你越是不開心,你的傷就好得越慢。你心情開朗一些,傷口自然好得快。你今天想看什麼書,你說出來,我讀給你聽。」
我嘆了一口氣,道:「你去把《西遊記》拿來,讀一讀通天河那一段吧。」
湘瑤取回了《西遊記》,這本書跟著我走了很多地方,書頁沾上了污漬。
湘瑤翻著書頁,咳嗽了兩聲,道:「行者拿了鐵棒,兩三步跑到面前看處,呀!不是人,是一面石碑!碑上有三個篆文大字,下邊兩行,有十個小字。三個大字乃是『通天河』,十個小字乃『徑過八百里,亘古少人行』……」
我很熟悉這一段,行者說出河流的特徵後,那玄奘痛哭流涕,直言本以為出了長安,西天就在眼前,那隻妖魔阻隔,山水迢遙。
可過了通天河,西去之路就走了一半。
我想,我這路也該走到一半了吧,越往後越艱難,今日受這些傷也不應該影響我的心境,一路上的妖魔鬼怪,該打就打,該殺就殺。
倒不能讓自己的心魔擋住了我前進的道路。
夜深後,湘瑤帶著《西遊記》離開了,我心變得安靜下來,腦袋也清醒不少。
要對付孟家主事人與他體內的凶蟲,並不是難事。
我得了白土卵與謝姑娘饋贈的《蟲經》,有這兩樣東西,就不用害怕什麼孟家的主事人。
我又進入了夢鄉,夢中一片祥和,並沒有噩夢,一覺睡到天亮,按照湘瑤安排的食物,全部吃得乾乾淨淨,不亂動不亂想,儘量控制自己的心情,每日聽湘瑤讀書讀各種故事。
不知不覺之間,暑氣漸消,秋天的腳步慢慢臨近,早晚時間天氣溫涼,只有中午一段時間稍微炎熱一些。茶花峒的日子不緊不慢地過著,太陽不再猛烈,秋日的陽光也變得溫柔起來。
到了第十五天的時候,傷口有些發癢,是癒合的前兆。湘瑤終於答應我可以下地走路。
我踱著步子,走出了房門,在院子裡散步。
院子修葺一新,之前豬臉大蝙蝠、食腦蟲與屍蟲留下來的痕跡,全部被清理乾淨,菜園子裡的土壤都重新換過,新的種子下地後,有一些已經發出了嫩芽,幾棵大蒜苗子也緩緩地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