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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盼餘生幸福。
我似乎感覺到爺爺在極力克制自己的情感,甚至為此痛苦過。
在殭屍昏黃的燈光下,爺爺知道自己人生將盡,知道自己再也見不到謝姑娘,他要謝姑娘知道,對她念念不忘不過是救命之恩,並非是愛情的果實。
可是如果真是這樣,又為何要唯獨希望她幸福。
將一封信寫長很容易,世間打動人心得情書也有洋洋灑灑得上千字上萬字的。可是若要把一生的磨難,一生的糾纏不清,一生的淚流快樂寫短,卻是極其困難的。
殭屍谷,幽深的洞穴里。
爺爺費了很長時間,難過流淚,最後恍然大悟,我死了什麼都不會留下,她還活著,我不能陪伴她,期盼她幸福就可以了。
至於說這個稱呼「謝姑娘」,怕是爺爺初見謝姑娘時候的稱呼吧。
那些曾讓我們心動的女孩,早已不見蹤影。可初見時的美麗與心動,還像永不化雨的白雲在天上飄動。
我任憑淚水滾落。
謝姑娘在落淚,在孤獨中。
情到濃處人孤獨,愛至窮時盡滄桑。
此情不關風與月,人間自是有情痴!
此刻的謝靈玉謝姑娘,不過是個柔弱的女子。可安慰她的人,已不再這裡了。
我將眼角的淚水拭去,柔聲地說:「夜涼似水,謝前輩早些休息吧,不要傷心過度了!」
過了好一會,謝姑娘扭頭看著我,說道:「夜晚對我來說無比漫長,我不需要休息,我在這裡再逗留一會,你先回去吧!」
我想了無數種安慰的話語,卻說不出來,謝姑娘壽命極長,情感豐富,我根本就無法安慰。
我猶豫了一會,揮了揮手上拿著信紙,問道:「那麼!這個……信箋怎麼處理?」
「燒了吧,留著也沒有用。三十九個字,我又怎麼會忘記呢!」
我吹動了火摺子,冒出了火光。我把信箋放在上面,冒出一股白煙,很快紙張就燒了起來。
風從遠方吹來,我鬆開了手,燃燒的信紙隨風飄起,落到很遠的地方,落到河面上,化成了灰燼。
我轉身往太平鎮走去,回想最近發生的事情,心亂如麻,又想著爺爺身上的事情。總感覺爺爺這一生過得並不開心,很多事情身不由己,身上擔負的責任太大,太過仁慈,把所有的事情都擔在自己的身上。
至於謝姑娘!
她愛起來有些發昏,擔心起來又太過難過。我若是謝姑娘,不擔心什麼變老,萬一爺爺故去,把爺爺變成殭屍,還可以再一次的嗎。
奇怪!奇怪!他們的感情到底是什麼樣的!真是看不懂啊,看不懂啊!
我邊走邊搖頭,回到太平鎮,聽到了雞鳴聲,天很快就會亮。路上遊蕩的鬼魂也開始尋找棲息的地方,來躲避漫長的白天。
我迷迷糊糊滿懷心事回到屋中。
眾人正在收拾,今晚在太平鎮上鬧出這個大動靜。留在太平鎮多少有些不方便。準備連夜離開太平鎮,進入三清山外圍。三清山如此之大,古家力量大減,也不會再次跟我們拼命了。
張玄薇見我沮喪著臉,問道:「蕭寧,你這是怎麼了?」
我說道:「謝前輩讓我把爺爺留來的信讀給她聽。讀完之後,我回味信中的內容,又想著謝前輩的樣子,心中多少有些感慨。情到深處人孤獨,想來就是這樣吧。」
張玄薇白了我一眼,說道:「你年紀輕輕,能生出怎樣的感嘆呢。好了,別人小鬼大了。幫忙收拾東西,咱們早要離開這裡。」
我被張玄薇的話感染了,倒也好受一些,又看了張玄薇,不由地道:「你這次出來,你阿爸知道嗎?可以留多長時間?是不是跟我見一面就要走啊!」
張玄薇說道:「我是跟謝前輩一起出來的,我阿爸不知道,什麼時候回去,再看。謝前輩說帶我一起看看九州大地,肯定多玩一段時間再回去!」
「就就好。」我高興地抓起張玄薇的手,「我們要在一起總難不過爺爺與謝前輩的……」
爺爺與謝姑娘要在一起,是人與殭屍,我與張玄薇都是人類,要在一起,自然會容易一些。
張玄薇說道:「我要是謝前輩,就咬一口你爺爺,都變成殭屍,那就不怕分開了。」
我猛地點頭說道:「你跟我想的一模一樣的。」
一旁的白師父聞言,不住地搖頭:「你們還小,不知道世道的艱辛。不過我希望你們永遠也不要變。」
可世上除了虛無又有什麼東西是永恆不變的呢?
白師父又忙著指揮長辮子殭屍把尚在昏睡中的老古背起來。蕭關與小蛇一起。
我攙扶著母親,張玄薇提著黑鐵傘跟在我身邊。
阿九背著幾個包袱,一行人乘著天亮之際離開了太平小鎮。
我們出了太平鎮的時候,月亮消失在雲中,天色變得黑暗起來。我讓眾人等一會,去了河邊喊了謝姑娘。
她收住心神,道:「蕭寧,是要去三清山嗎?」我點點頭。
謝姑娘放聲大笑了幾聲,道:「我要幸福起來。」
謝姑娘身子一閃,到了我身邊,將我拎了起來,快速地往前面跑去。
之後我們在三清山一處不太起眼的小山中一個不太起眼的洞穴休息了一個白天。白師父查看了我身體的狀態,此次凶蟲發作雖然兇猛,但並不致命。因為土卵蟲從凶蟲發作開始,就在治療我的身體,再加上張玄薇及時出現,對我的身體也極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