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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屍?」我聽著覺得不對,這人怎麼一夜之間就變成乾屍了:「大叔,你在逗我玩吧!」
「我可沒逗你,真的是乾屍」大叔掏了兩隻煙,遞給我一隻,接著說道:「村里人說,李富貴是被吸了陽氣。然後啊,那女的就慘了,棍子打,石頭砸,李父李母是打得最凶的,那架勢,照死里打啊!」
「哦,那女的被打死了?」我把手裡的煙點燃,抽了一口,鄒了鄒眉頭,大叔這煙,有點嗆。
「沒,村里人也知道打死人犯法,而且那女的也不知怎麼的,就逃了出去,再發現她的時候,已經死在著火車軌道上了,聽說死的特別慘,被壓得稀巴爛,沒了人型,身上的衣服都變成鮮紅鮮紅的了」大叔看了眼窗外,嘆了口:「從那以後,村里就開始發生怪事了,不是這家死了只牛,就是那家死了幾隻雞,還時常在夜裡看到個紅色的身影一閃而過。本來村里人還沒覺得什麼,直到李父李母也死在了自家床上,死的和李富貴一模一樣,變成了乾屍。從那以後,村里人才覺得怕了,說是那女的的鬼魂回來報仇了」
「大叔,那你是怎麼知道這個……」我覺得好玩,難道大叔原本就是長興村的,所以知道這故事,於是想問問,可剛說到一半,我停住了。
大叔看我嚇著了,笑著拍了拍我的肩:「小伙子,我騙你的,那故事我編的,怎麼?嚇著了?」
我的確嚇著了,但不是因為這個故事,而是我清楚地看見,大叔身後的窗戶外,有個紅色的東西搖來搖去,這東西與其說是鬼,我覺得更象是什麼東西的舌頭。小時候田裡的癩蛤蟆就是這樣,吃蟲子時,長長地舌頭「唰」的一下伸了出去。
我用力的眨了眨眼,再看時,那東西又不見了。
「小伙子,你沒事吧?我看你是累了,回去睡會兒吧」大叔看我盯著他身後,也回過身看了看,什麼也沒有,然後,滅了手裡的煙,走了。
我想再湊到窗戶前看看,卻不由自主的回到了車廂坐了下來,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很困,我看了看手機,八點多,那大叔真能說,說了兩個小時,難怪我覺得累了,我把背包抱在身前,靠在上面,想休息一會兒。
不知道是不是受大叔那個故事的影響,我做了個夢,在夢裡,我變成了一個女人,縮在牆角,眼前,一個長相有些難看的男子被壓在床上,壓著他的人我看不清,只看到有什麼東西,散發著微弱的光,從那個難看的男子的嘴、鼻子、眼睛、耳朵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飄進了壓著他的人的嘴裡,漸漸地,被壓著的那個男子的皮膚開始下塌,象是失去了水分的蘋果,發皺發黃。
然後,壓著他的那人站了起來,走到我身前,我慢慢地抬起頭,我嚇了一跳,因為,站在我身前的那東西根本不是人,那長長的犄角,碩大的鼻子和鼻子上掛的鼻環,那分明是只牛的頭!
我猛的睜開了眼,外面依舊是陰沉的天氣,甚至開始下起了小雨。我看了看手機,快到中午了,但火車上的味道著實讓我沒了食慾。
不知不覺,火車到站了,外面依舊下著小雨。鎮裡的火車站離我住的地方不算太遠,坐車的話也就二十來分鐘,我走到外面,尋思著找輛計程車,突然聽見好像有人叫我。
「狗娃,狗娃……」狗娃是我的小名,很多地方都一樣,家裡人怕生下來的小孩不好生養,便取個賤名。我扭過頭看了看叫我的那人,豹頭環眼。我嘆了口氣,叫我的那人叫覃茁,從小和我一起長大,聽他說,他爸希望他將來能茁壯成長,出人頭地,在我看來,也只有他的體重實現了目標,所以,我一直叫他胖子,前陣子聽媽媽說過,他在外面掙了點錢,回家開了個小店,至於開的什麼店,我也沒過問:「胖子,你來接我的啊!」
「嗯,你媽讓我來的,說外面下雨,怕你淋著了」向胖子跑到我身邊,喘了口氣,然後接過我的包說道:「走吧,我來的時候瞅了眼你外公,我估摸著,真的快了」
「烏鴉嘴」我拍了他一下,坐上了他開過來的麵包車,突然,腦海里閃除了那個老道士說的話,心裡想著:「不會是真的吧」
麵包車開到離家不遠處,便傳來了鞭炮聲,震耳欲聾,哭唱哀鳴,極為悲痛。
第3章 三日而葬
自從外婆走了以後,每年的牛王節,外公也再沒去過。然後,那個時候我就會想,外公是不是也會在牛王節這一天,和外婆一樣,離我而去。
外公是從去年開始發現身體不行了的。去醫院看醫生,卻沒查出什麼原因。媽媽說,昨天請醫生來看時,醫生還說外公的身體還能堅持幾天,可不知怎麼的,早上去參加完牛王節祭拜回來後,外公就這麼突然走了。媽媽不讓我看外公的遺體,說太可憐了,怕我傷心。從去年開始,外公就吃的就越來越少,到這幾個月,已經基本沒怎麼吃了。
爸媽和舅舅忙裡忙外的張羅著外公的葬禮,我們鎮裡興跳葬,認為人死後,會到另一個世界去享福,是好事,所以也叫「白喜」。但我一直覺得,人死了,就什麼也沒了。
這幾天,胖子也幫著打理外公的葬禮,這我才知道,胖子開的店,原來是冥店,冥店也就是專門賣給死人用的東西的店。
我們鎮裡,興三日葬,認為,人死後的第一、三、五、七、九為喪葬吉日。而前兩天的時間,家裡會操辦死者的後事和好友及親戚朋友的弔唁,一天的時間顯得太倉促,所以,都以第三天為首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