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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屋子和對面的格局相同,可一進屋,一口大紅棺材一下抓住了我的目光,我吞咽了口口水,「大娘,這……這棺材是?」
「人老了,半截身子都埋進土了,保不准哪天就咽過氣了,先給自己備著,說不定還能用上!」老太婆言語中隱露出些許的無奈,她擺了擺手讓我坐在椅子上,遞了杯白水。
「大娘,對門的事兒……」我並沒多客套,和棺材距離這麼近,難免有些不自在,想著趕快問完就走。
老太婆抿著嘴,笑著說她在這樓里住了幾十年,對門那點兒事,她都清楚,對門是去年才搬來的,夜裡時不時的就帶精壯的小伙回來,可卻再沒見那些小伙出來過……
老太婆並未把話說完,倒是賣了個關子,卷了根旱菸,孜孜的抽了起來。
「那些男的都被害了?」
老太婆點了下頭,也不吭聲,只自顧自的叼著煙,雙眼緊盯著我,弄得我渾身不自在。
我站起身,說手頭還有點兒事兒要辦,就先回去了,可不成想,那老太婆一下抓住我的手,那股冰涼的寒意再過熟悉不過,我心頭一緊,想起昨夜小影的話,後脊梁骨白毛汗直往外冒,我掙了掙,卻發現這老太婆氣力絕不像外表那般。
我心裡暗自罵糟,真是剛出了虎口,又進了狼窩。
「既然來了,就別著急走,再待會兒!」老太婆言語冰涼,似是命令般,忽的她眉頭一皺,暗罵道「總是在這個時候來壞事兒!」
「咚咚咚……」
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倒是讓我面露欣喜,老太婆鬆開我的手,打開門,我探出頭向外看去,見門外站著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小影。
小影柳眉輕挑,明眸輕彎,面中含笑道「大娘,我一朋友在你屋裡,現在讓她和我走吧!」
老太婆背對著我,看不到她此時的表情,她也未言語半句,只是微微側身,讓了條路出來,我見勢,慌不迭的衝出門去,小影一把抓住我的手,嗔怪道「那麼著急幹嘛?你還沒謝過大娘呢?」
老太婆怒瞪著小影,「咣」一聲重重的將門摔上。
我此時才察覺到小影的手是溫熱的,她拽著我一路小跑到樓外,才鬆開我的手,責備道「你到底是有多大的膽子,這種地方你也敢來?」
「我……」我被她噎得說不出話。
小影雙眸怒瞪,抬手指著剛才逃出的樓,厲聲道「你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扭頭看去,這座荒樓微微傾斜,奄奄欲摧,其上用白漆噴著一大大的「拆」字,四周地面玻璃碎片格外扎眼,昨夜走進時,天色太黑,只能看個大概,而眼下就算給我錢讓我進,我都不會進。
我抹了抹額頭上冒出的冷汗,問著小影,她到底是誰,這樓又是怎麼回事兒。
小影嘆了口氣,說她的確叫小影,這樓的事兒一時半會講不清,找個地方慢慢聊。
我點了下頭,想起這樓里還有一老太婆,就覺得背後一陣寒氣。
小影說她的屋子暫時不能回,問我有沒有住的地方,我說有,她說就先去我那裡,這兩天她就先保護我,怕再沾惹上什麼事。
我一大男人要一小女人保護?可這昨晚的事兒的確說不清道不明,瞧小影這模樣倒是頗有幾分把握,倒不如多個人多把手,免得丟了自己的性命。
這附近是火葬場,平日裡只有些靈車,我倆只得往回走。
走了半晌,才攔了輛車,小影臨到我租的房子,一路上隻字未吭。
走進樓道里,一股濃烈的燒紙的氣味迎面撲來,小影皺了皺眉,雙眸半眯,面露些許警惕之色,她疑聲問著,是不是這樓里往常都沒什麼人。
我說這倒也不是,平常樓下還有挺多老頭老太太打牌的,不知是不是因為樓里剛死了人的原因,才顯得比較荒涼。
以前村裡有過些習俗,說是上了年歲的老人得避開死人的晦氣,免得被衝到了陽壽,撒手人寰,可這些也都只是道聽途說,八成是些晚輩不希望自家老人走而已。
「諾?」小影疑惑了聲,嗅了嗅,柳眉皺的更深了幾分。
我問她是不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她搖了搖頭,說先上樓瞧瞧再說。
我倆上了樓,對門口擺放著花圈,門大敞著,那老太婆的屍體擺在一塊木板之上,屋內放著些許的白燭,屋內並未開燈,燭火無風搖曳,光亮晃爍。
房東大嬸聽到動靜,一見是我,忙不迭的湊上前來,一把將我拉進了她的屋子,小影跟了進去,房東大嬸神色頗顯慌張,朝門外望了望才將門關上,壓低聲音問著,「你怎麼回來了?」
這話說得我倒是雲裡霧裡,一時糊塗,反問著,「我租的屋子,我不能回來嗎?」
房東大嬸察覺自己言失,尷尬的笑了笑道「嬸子不是這意思,只是對門那老太婆死的蹊蹺,怕你衝到晦氣!」
「怎麼個蹊蹺法?」還不等我開口,小影催問著。
房東大嬸坐在椅子上,翹起了二郎腿,嘆了聲,講著對門老太婆的事兒。
這老太婆本名叫啥沒人知道,只知她姓關,逢著人都叫她一聲關老太,傳聞她曾是國民黨哪個高官的姨太太,可真偽無從查證。
關老太說來也是可憐人,膝下有三個子,卻沒人想養她,一早就搬出來自己住,房東大嬸見她可憐,就把屋子以低價租給了她,這一租就是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