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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紂道:「不貴。」
她付了錢,忽然道:「你能看出來我是生是死嗎?」
寧昭道:「你陽壽已經盡了。」
明紂道:「那我為什麼還和活人一樣站在這裡?」
寧昭心道我都能跟活人一樣站在這裡,你站在這裡很稀奇嗎,多的是逃脫了命數的人。
她懶洋洋道:「你想報仇,就自己去找,別在我身上想辦法。」
明紂被她說破心事,笑了笑,道:「時家遭難那一夜,我還年幼,有人往我口裡塞了東西,我迷迷糊糊不知方向,只知道走,我覺得自己走到了地獄之中,有人攔住了我,問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寧昭接口道:「你不說話,我看你口中含著一片忘身草葉子,以為你是誤服忘身草,所以將你揮離了無間地獄。」
明紂道:「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認出你來了,這麼多年,差你一聲謝,我也知道你不是普通人。」
寧昭道:「千萬別謝我,我十分後悔。」
她後悔自己惹出不少的麻煩來。
時家的人都死了,怎麼可能走脫一個明紂,分明是有人故意在她口中塞了忘身草,讓她用肉體凡胎走入無間地獄。
無字牌位上的血,一直流,就是要去無間地獄將她拉回來。
可是自己橫插一手,無意中破了這一局。
她不想知道這是在做什麼,也不想知道三足金蟾為什麼不能丟失,也不想知道寫信的人死了沒有。
她這樣青春年少,快快樂樂,不想管閒事。
明紂道:「我去上香,有時間再談。」
寧昭道:「我懶的出油,不要跟我談。」
她閉著眼睛,繼續曬太陽,要不是明紂還在,她都想把自己的五臟六腑拿出來曬一曬。
真是舒服。
第28章 美人面9
寧昭舒服日子沒過兩天,就被打破了。
先是十兩銀子花了個精光,再是胡大痣沒有打聽出任何消息,顏海纏上了她。
顏海簡直比鬼還能纏人,整整三天,磨得寧昭脫了一層皮,恨不能當場把人送去投胎。
顏海無所畏懼,抱著曬太陽的白貓,道:「我知道你肯定有辦法,是不是,難道你就一點都不好奇是誰跟張儀有這麼大的血海深仇?」
寧昭道:「不好奇。」
顏海挨在她身上,道:「可是我好奇啊。」
寧昭搜腸刮肚,也沒有想出一個好理由來跟顏海當場絕交,只能按住他狠狠打了一頓,才道:「我就滿足你的好奇,走吧。」
顏海連忙爬起來,道:「就走?我沒騎馬。」
寧昭道:「不用騎馬,走吧。」
她率先走了出去。
夜色清亮,一弦彎月淡如水,照在人的身上,顏海只看到寧昭寬衣大袖走在前面,超然出塵。
他跟上去,兩個人一路出了城,轉過了亂葬崗,慢慢的路他就不認識了。
越走越黑,月亮明明還在,發出淡淡青光,可是四周卻是一片漆黑。
這黑暗只能模糊看清楚寧昭的身影。
溫度也低了下去,一道冷風從他身邊而過,像是有鬼魅路過而帶起來的風。
空氣也是濕漉漉的。
顏海心道莫非下雨了嗎?
可是他的身上卻十分乾爽,一點濕意也沒有。
這一切讓他感覺世界分割成了兩部分,分不清楚哪一種更真實。
而寧昭卻一直沒有說話。
她就這麼慢慢的走,仿佛黑暗是她的老巢一樣。
過了半晌,寧昭忽然停下腳步,道:「顏海,張嘴。」
顏海聽話的張開了嘴,然後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從寧昭手裡餵到了他口中。
「含著不要咽下去,也不要吐出來,現在我們要往幽冥地獄去了。」
顏海聽了地獄兩個字,渾身驚出一身冷汗,將那一片葉子含在口中,半晌才道:「去、去地獄?那我豈不是死了?」
黑暗中,寧昭的臉上帶著一絲惡作劇的笑意,道:「這叫做忘身草,你含在嘴裡,就跟死人一樣,不要害怕,人這一輩子,總要走這條路的。」
顏海害怕的要哭起來了。
他驚慌道:「那我們還能回來嗎?」
寧昭道:「那可不一定,實話告訴你,其實我是地獄裡一名惡鬼,好不容易才逃出去的,現在為了你的好奇心,重回地獄之中,如果我不幸被抓了回去,你自己記得路吧。」
黑暗之中,顏海只覺得寧昭的臉已經有了變化,成了一張腐爛生蛆的臉,舌頭拉的老長,身上帶著鎖鏈,隨時準備吃人。
而且寧昭真的沒有了呼吸。
「寧昭!這個時候不要胡說!」
「哈哈哈!」
寧昭的笑聲打破了顏海的驚慌害怕,身上的三把火瞬間怒氣騰騰,將這黑暗都要照亮了。
顏海怒道:「你再這樣嚇唬我!信我跟你絕交!」
寧昭笑道:「信信信。」
過了半晌,顏海才道:「就算你是鬼,我也還當你是朋友。」
寧昭道:「雖然你是活人,我也當你是朋友,不過我說去地獄,可不是假話,你看。」
她手指一伸,顏海的眼睛忽然看到金色的字,像是蛇一樣從黑暗中出來,往繁華的京城而去。
顏海道:「這不是張儀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