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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碗都是顏海吃的。
他吃飽了才舒服的打了個嗝,腦子開始轉動,昨天夜裡的害怕拋之腦後,管起了閒事:「白長生來找你幹嘛?」
「認輸投降。」寧昭認為他主動講和跟投降也沒什麼區別。
顏海一臉的不相信:「你信他?他一肚子壞水,壞的流油,指不定在背後搞什麼鬼,我看你還是小心點比較好。」
寧昭心中也是如此想,尤其是白長生手中的東西,她一時間找不到應對的辦法。
沒有人教過她......真的沒有人教過?
寧昭一時間覺得記憶模糊,不知道自己因何而認字,在到處晃蕩聽牆角的時候,她腦子裡就已經塞滿了東西。
是誰把這些東西塞到她腦子裡的?
莫非她不是天生天養的?
呸!
這個想法一出現就立刻被她拋到了腦後,天生天養多酷,多有面子,她就是天造的神,就是閻王,整個陰間都是她的地盤。
顏海回到寧昭的破屋子裡,接了一杯冷水捧著慢慢喝,喝完了就搶占了寧昭的床,睡起了大覺。
他覺得自己需要休息。
兩個人挨著頭睡的天翻地覆,直到有人進來,才醒來。
「寧大師在嗎?」
顏海伸了個懶腰,道:「在。」
他拉著睡眼惺忪的寧昭出了房門,看著站在門口一個四十來歲的婦女,衣裳漿洗的很乾淨,人也收拾的很精神,頭上包著一塊帕子。
她手裡抱著一個大籃子,裡面放滿了洗乾淨的荸薺,紫黑色的皮泛著日光,不用削開也知道裡面有多清脆可口。
「我是,找我什麼事?」
寧昭讓她坐下。
婦人連忙將一籃子水淋淋的荸薺放在桌上,也不坐,站著道:「我夫家姓周,人都稱我周二嫂,家裡最近出了事,想請寧大師幫個忙,我找了好多人都不答應我,大家都說寧大師年輕有為,請寧大師一定要幫我這個忙。」
顏海伸手去拿荸薺,被寧昭打了手,委屈的收了回去,道:「寧昭,你不去啊。」
寧昭道:「你急什麼,放這兒不許動,等我們回來再吃。」
顏海哀嚎一聲應了,將心思轉移到了來人身上:「周二嫂,是什麼事情啊?」
「我家鬧鬼。」
周二嫂小心翼翼說了一句。
她說完之後看了一眼寧昭和顏海,見他們兩人都沒有異樣,似乎有鬼不是一件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這才說了下去。
周二嫂是狐狸山旁的村人,七天前,她跟丈夫周老二一起去山裡背柴火,可是忽然遇到了山洪,兩個人立刻就被衝散了。
周老二拖著她,讓她死死抱著一塊石頭,足足抱了一天,才脫了險,可是她丈夫卻不知道被衝到了哪裡。
她鞋子也沒了,渾身都痛,又在下游岸邊找了周二大半天,想到家裡還有兩個不大的孩子,才忍著悲痛回到了家裡。
可是回到家裡卻發現家裡已經辦了喪事,周老二的屍體被人找到抬了回來,因為家中無錢,已經草草葬了。
她抱著兩個孩子痛哭一場,想要打起精神來過日子,可是卻發現周老二回來了。
他成了鬼,回到家裡,就跟活人一樣,照常吃飯,照常睡覺,只是不出門,也不許兩個孩子出門。
可是兩個孩子臉色越來越不好,不過兩三天就已經瘦了不少,連精神都不濟了。
她想著家裡兩個孩子,只能偷偷出了門,去了普陀寺,普陀寺的僧人也不搭理她,想去求陰陽司,可是連陰陽司的門都進不去,最後只能連夜挖了荸薺給寧昭送來,想求寧昭幫忙。
「要不是家裡有孩子,哪怕他是鬼呢,我也就跟他過了,可是孩子遭不住啊,我也是沒辦法。」
周二嫂說著,抹了一把眼淚。
顏海打斷她:「你們為什麼都能看見他,他可是鬼啊?」
寧昭道:「這沒什麼,有一些鬼執念很重,家人是能看到的。」
「哦,」顏海道:「那今天豈不是正好頭七?」
周二嫂道:「是,今天正好頭七。」
寧昭想了想,道:「去看看吧,難為你一片心意。」
她站起來,讓周大嫂在前面帶路,走了兩步,顏海忽然道:「寧昭,米怎麼撒地上了?」
地上有零星幾粒糯米。
周二嫂連忙道:「對不住,是我帶進來的,我在家裡門口撒了糯米,想讓我男人進不來,可是也沒有用。」
顏海哦了一聲,跟著出了門。
出一趟門挺遠,顏海要去牽馬,寧昭卻叫了馬車,舒舒服服的到了月河,再走路途崎嶇,馬車過不去了,三人便下車徒步過去,此時已經時晚霞遍布,炊煙淼淼之時。
「寧大師,就是那裡。」
周二嫂指了指村子裡一家還掛著白布的瓦房,因為今天是頭七,門外燒著不少紙錢。
門口無言下隔一尺立著一根竹竿,一根貼一張紙錢。
「我不在家,累著兩個孩子了,還要出來燒紙錢。」
周二嫂十分心疼,門開著,便領著他們兩個走了進去。
門口鋪著糯米,在往裡面走,屋角一個瓦罐里裝著三個煮熟的雞蛋,兩個孩子已經按照習俗在屋子裡躲避著睡了。
堂屋裡一名男子坐著,在那裡用竹子制天梯。
他抬頭看到周二嫂和兩個生人進來,連忙道:「你去哪裡了,怎麼帶著生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