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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海道:「沒有?我們白天在鬼市街聽的清清楚楚,你當時可不是這麼說的!」
張大龍沒想到他們竟然聽到了自己所說的話,急的腦門上都是汗,急道:「寧大師,白天我是讓你騙了,才會口不擇言,人面瘡的事情,還是要請你解決。」
顏海看了一眼寧昭,寧昭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來是不是在生氣。
他剛想說話,寧昭已經不咸不淡的說了一句,道:「我也解決不了,人面瘡入體,無藥可救。」
張大龍道:「啊?這、這怎麼可能,您一定要幫我們想想辦法,要不、要不我們再去普陀寺念經!」
寧昭道:「已經晚了。」
她看著一直沒說話的張夫人,張夫人的目光已經開始渙散,人已經失去了神志。
張大龍大約是擔心寧昭不肯跟他回去,特意用繩子將人帶了過來。
她身上的人面瘡積怨已久,在她體內,生根發芽,將五臟六腑都染成了黑色,大限將至。
張大龍聽著她淡淡的話,猛的愣住,抹了把眼淚,道:「夫人,我苦命的夫人啊,你還沒有好好享福,怎麼就被厲鬼纏上了!」
顏海在寧昭耳邊嘀咕道:「哭的太假了,這要是人面瘡還在他自己身上,估計得跪下來求你。」
寧昭道:「他也快了。」
張大龍聽他們兩個竊竊私語,看著顏海忽然張大了嘴,看他的目光忽然變得惋惜起來,心裡一驚,兩條腿都軟了。
寧昭笑了笑,道:「難道到了現在你還不知道對方是誰?」
張大龍擦去沒有多少的眼淚,道:「這、大師,我真的不認識他啊!」
寧昭道:「你費力打聽我的行蹤,也不容易,況且我們也確實喝了你的酒,我就讓你知道自己是不是無辜的。」
她說著,站了起來,有自己的手指沾了一滴酒,餵進了張夫人口中。
這一滴酒進入張夫人身體裡,黑氣瞬間蔓延,裡面那一顆枯樹被連根拔起,在這一滴酒的帶動之下,浮了出來,成為一張黑影浮動的面孔,覆蓋在了張夫人的臉上。
像是一張面具。
面具下面張夫人秀氣的臉若隱若現,而且麻木不仁,毫無表情,男女面容重疊,看著十分詭異可怖。
這黑影隱約能看到此前人面瘡的影子,張口道:「我還沒有報仇!我要報仇,都要死,都得死!」
人的眼睛,也能看到這黑色的臉,黑色霧氣形成的臉上,面目猙獰,恣意張狂,如同噬人的厲鬼。
張大龍嚇的後退幾步,將燈架撞倒在地,燈火瞬間熄滅,這一座小樓黑了下來,人面瘡的面孔顯得更加可怕。
寧昭道:「你報什麼仇?」
那張面孔道:「張大龍,張大龍害死了我的女兒,我要找張大龍報仇!」
張大龍急道:「我不認識你!我怎麼會害死你的女兒,你找錯人了!」
那張面孔大聲道:「你不記得了,你在風神廟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你說你會一輩子記得我的恩情,我就是你的再生父母!你這個騙子!」
聽到風神廟三個字,張大龍先是一愣,隨後臉色煞白,怎麼也站不住了,癱倒在地上。
「是你,原來是你......」
這人面瘡道:「哈哈哈,你終於記起來了,晚了!太晚了!我也不能放過你!」
張大龍語無倫次,想爬出去,可是渾身上下一點力氣也沒有,勉強道:「我還給你,我現在就還給你,求求你走吧。」
他哆哆嗦嗦的去解自己身上的荷包,銀子撒了一地。
顏海拉著寧昭,在她耳邊道:「張大龍自己做了虧心事,怎麼到現在才記起來。」
寧昭道:「大約是他不覺得自己虧心,已經忘到腦後去了。」
人面瘡笑的淒楚,聽著像是嗚咽的哭聲。
「晚了,太晚了!張大龍,十兩銀子,說好了一個月就還我的,為什麼不還!我的囡囡等著救命的錢啊!囡囡死了,我也不想活了,不過我死了,也要拖著你一起死!」
張大龍趴在地上撥弄著銀子,哭喊道:「還你,我現在就還你,我還你一百兩,你拿去!」
顏海嘀咕道:「是欠錢不還!」
那張黑色的人臉,瞪著張大龍,咬牙切齒,道:「我找你還錢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麼說的,你說你沒有,說我要逼死你,你夫人還說我為了十兩銀子,要逼得你們家破人亡,拿掃把趕我,一百兩有什麼用,一千兩也不行!你也逃不了!」
他說完,大笑幾聲,又從張夫人的面孔往回縮,回到了張夫人的體內。
張大龍已經驚的沒了魂,哪裡還顧得上自己的夫人,撲到寧昭身邊,抓住她的衣裙,涕淚橫流,道:「大師救命,大師,救救我!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現在就去普陀寺念經!」
寧昭道:「去吧。」
張大龍的眼睛在黑暗中發出一點希望的亮光,道:「是嗎,去了就可以活命是不是,那我想在就去,現在就去。」
寧昭依然是淡淡的,道:「去吧。」
張大龍終於生出一點力氣,爬起來再次用繩子拉著張夫人走了。
明紂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扶起燈架,點燃了屋子裡的等,一切再次恢復平靜。
顏海道:「寧昭,你不是說這事情無解了嗎,怎麼還讓他和張夫人去普陀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