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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明明是大太陽,卻照不近屋子裡來,屋子裡帶著一股濕冷潮氣。
他打了個哆嗦,看著小白:「小白,你給我爹帶個口信,就說這裡條件太好了,沒辦法憶苦思甜,還是讓我回京城去接受他的毒打吧。」
小白目光鄙夷,跳上了牆頭,獨自舔毛。
御步道:「我四處看看,不必害怕,寧昭不是給了你一張符咒嗎?」
顏海摸了摸放在心口的符咒,這才稍微好受一點。
小福在旁邊小聲道:「少爺,老爺說來了第一件事就是去祖墳祭拜。」
顏海道:「我知道,御步,你先看著,我去去就回來。」
他和小福騎馬出去祭拜祖先,兩個時辰後回來,手裡還拎著一條黑不溜秋的大魚。
「御步,今天晚上吃魚!」
御步不在,小福問了一聲,才知道御步收到信,事情緊急,快馬加鞭趕去了。
顏海看著這條大魚,孤單的要掉眼淚。
好在這魚味道不錯,讓他心裡稍微好受點,他吃完晚飯,無所事事,又出去瞎逛,因為沒錢,看見什麼都買不了,這些人又不認識他,連賒帳都不行,差點把他憋屈死。
回到老宅里睡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爬了起來,準備去爬山。
一下樓,卻看到御步面無表情的坐在桌邊,桌上的早飯一口沒動。
顏海奇道:「御步,你怎麼回來了,不是說有急事嗎?」
御步道:「有事要在這裡逗留幾天。」
顏海哦了一聲,忽然道:「你身上有錢嗎?」
御步點頭。
顏海歡呼一聲,道:「那我就不去爬山了,我跟你說我昨天看到一家做鍋盔的,饞死我了,走走走,出去吃,這粥我懶得喝。」
他拉著御步就往外走,御步的手是冰涼的,他馬上又甩開了,道:「跟寧昭一個德行。」
小福盡忠盡責的跟上,卻被顏海制止了,讓他出去采野菜,晚上回來他要吃野菜憶苦。
兩個人在街上溜達了半天,從街頭吃到街尾,顏海拿著一大包牛肉乾,道:「你回來接我的時候,我們再買一包給寧昭帶回去,後悔死她,讓她不來。」
御步點頭。
「你今天話怎麼這麼少,平常也沒這麼惜墨如金啊,是不是......」顏海忽然愣住,悄悄打量御步一眼,背後冒出一層牛毛汗。
御步道:「什麼?」
顏海咽下口中牛肉乾,臉色發青的打了個哈哈:「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難事?」
御步又點頭。
顏海又悄悄看了御步一眼,御步的五官並沒有變化,臉色也還是慘白,可他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這個念頭一起,所有的事情就都變得不對勁起來。
會不會是他的錯覺,御步明明還是那個御步啊。
他壓下心中異樣,指著一個大聖面具:「再給我買個這個吧,等我回京城,就把錢還你。」
御步點頭,掏錢將這面具買下。
顏海忽然明白了不對勁在哪裡,他強行控制住自己的手不哆嗦,接過面具匆忙扣在臉上,掩飾住自己已經慌張的臉色。
眼前的人不是御步,御步掏錢沒有這麼痛快的。
不是他小氣,而是他每次摸錢都不會少於兩次,有時候還會把金蟾摸出來,從來沒有一次是能夠準確知道東西放在哪裡。
這個「人」模仿的很像,可是這些小細節,只有跟御步十分親近的人才知道。
「不逛了,回去吧,去看看小福有沒有回來。」顏海說了一句,大步往回走。
「御步」不緊不慢的跟在他身邊。
顏海強撐著沒有哆嗦,摸著自己睡覺都不敢放下的符咒,稍微壯了點膽氣。
真的御步在哪裡?
「他」想幹什麼?
吃了自己,那怎麼還不動手?
他的銀子哪裡來的?
顏海腦袋裡一大堆疑問,可是一個也沒辦法解答,明明回去只要片刻,可他卻覺得天涯漫長,腳步難行。
到了家門口,小白忽然出現在牆頭,衝著顏海發出一聲悽厲的叫聲。
這一聲貓叫同樣是毛骨悚然,將家中下人都嚇了一跳,可是顏海卻覺得這叫聲格外親切。
「小白,快下來。」
小白沒有下來,而是繼續蹲在牆頭,盯著「御步」。
顏海心裡總算有了底氣,小白都這麼叫了,「御步」一定是個邪祟,是邪祟就有辦法。
他帶著「人」進了門,忽然道:「御步,我們去柴房看看。」
柴房容易失火,旁邊就是水井,周圍也都隔開了,路過水井的時候顏海記起寧昭說過井水玄妙,悄悄往水井裡看了一眼。
井水裡映出一個戴著大聖面具的人,緊隨其後的是一張空蕩蕩的臉。
光溜溜的臉,沒有任何五官,黑氣四溢。
顏海若無其事的走了過去,一顆心幾乎要蹦出來,差點就要學胡大痣的暈倒來求生了。
寧昭的符咒支撐著他走到了柴房門口。
「御步,裡面黑黢黢的,你先進去看看。」
「御步」點頭,邁了進去。
他前腳進去,顏海後腳就將門關死,然後將符咒啪的一下貼在了門上。
裡面立刻傳來一聲哀嚎,伴隨著小白悽厲的叫聲,整座宅子都如同深淵一般暗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