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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淼聽了,坐立不安,不知在想什麼。
顏海挨著她坐下,掏出一包瓜子來磕,邊磕邊磨牙,東家長西家短,活似村口兩個老婆姨。
一個時辰很快過去。
寧昭拍手,站起來看了一眼井水,解下外衣,讓顏海綁住自己,落了下去。
井深而涼,沒有青苔,顯然是翻新過。
寧昭睜開雙眼,如同一快石頭沉了下去,一個氣泡也沒有往外冒。
井底一塊石碑,黑氣就是從這石碑下面出來。
她個高腿長,這石碑也不矮,到了她膝蓋處。
石碑上畫了一個*字。
她蹲下去仔細打量一眼,確定黑氣就是從這裡出來,想要再探,又覺得自己再不上去,難免遭人懷疑,於是拉了拉繩子,讓顏海拉她上去。
上面毫無反應,就好似顏海和林淼攜手去吃中午飯,把她落下了一樣。
再一拉,繩子就溜溜的滑到水裡來了。
她略一沉吟,一腳踩在石碑上,用力一蹬,人就躥了出去,再借井壁兩下,出了井。
顏海後腦勺著地,林淼不見了蹤影。
她趕緊上前一步,察覺到顏海還沒死,燒了一道符在瓦片裡,用井水給他灌了下去。
顏海頓時臉色一片烏黑,好在符比這井水要盛,慢慢臉色又迴轉了過來。
他一睜開眼睛,就破口大罵:「林三水這個王八蛋,竟然暗算我,幸虧我福大命大!這烏龜哪裡去了,我要讓他腦袋上見見光。」
寧昭道:「你頭不疼嗎?」
顏海哎喲一聲,這才後知後覺的疼起來,半晌才道:「你怎麼上來的?林三水為什麼砸我?井下有什麼玩意兒?」
寧昭道:「我飛上來的,砸你嘛,應該是怕我發現井裡的秘密,所以乾脆一不做二不休,至於井下有什麼,我也說不好,不過林淼肯定知道。」
顏海道:「哼,走,回去報官!先治他個謀殺罪。」
寧昭道:「好,那現在我是林淼,我問你,人證物證在哪裡?」
顏海道:「這嘛......我腦袋上這麼大個包不就是!」
寧昭道:「你自己摔的,不可誣賴他人啊。」
顏海怒道:「我好好的,摔哪裡不好,摔你家裡!」
寧昭氣定神閒,道:「眾所周知,我家最近怪事連連,又眾所周知,顏少爺獵奇。」
顏海待要反駁,一時間竟然無話可說了,只能氣道:「總不能叫我們白白吃這個虧吧!」
寧昭道:「晚上來看戲。」
顏海一聽有戲可看,眼睛一亮,道:「走,先去搓一頓,我請,吃羊肉去。」
寧昭道:「還是你顏少爺有面子,到處能賒帳,你幫我賒一件好衣服換上。」
顏海道:「沒問題,只要你保證幫我報仇。」
寧昭立刻起勢:「沒問題。」
他們兩人又去城裡浪了半天,正要回去,就見顏海的小廝跑了過來。
這小廝一把抱住顏海,免得他跑了,道:「少爺,老爺說你還不回去,吃飯也不許你賒帳了。」
顏海也一把抓住他,道:「我明天就回去,你來了正好,今晚我們要去抓鬼,你做個幫手,拿拿公雞什麼的。」
那小廝頓時一個寒顫,哆哆嗦嗦的鬆了手:「少爺,我回去稟報老爺,就說沒找著你。」
顏海道:「嗯,去吧。」
他嚇走自己的小廝,跟著寧昭一起出了城,兩個人像是幽靈一樣藏進了舊宅。
月夜寒風,磕瓜子的聲音停了,顏海並不怎麼害怕,只是犯困。
他看寧昭一眼,只見冷冷月光下,她一張臉白如紙,瘦的顴骨都出來了,兩個眼睛黑而沒有亮光,更顯得一張臉慘白。
像個沒人疼愛的孤兒。
他心道寧昭太可憐了,成天的餓著,瘦成這個鬼樣子,以後還是多請她吃幾頓羊肉吧。
他胡思亂想,忽然一道徹骨冷風颳來,刮的人心神不寧、魂不守舍。
寧昭對著他「噓」了一聲。
屋外響起了貓叫聲。
「喵、喵!」
這叫聲急而短促,如怨、如恨、如泣、如訴。
顏海一動不動,看著暗紅色的大門悄無聲息打開,林淼僵硬的走了進來。
他如同木偶被人操控,只有一雙眼睛惶惶,還保留著一點清明。
而操縱著他的,是黑色頭髮。
頭髮團成一個人影趴在他背上,看不清面目,每走一步,就留下沖天的血腥味。
「滴答滴答」的聲音響起,滴落的不知是血還是水。
顏海嚇得要嚎,還沒有開口,寧昭的手已經捂住了他的嘴。
這一團不知是什麼的東西,就這麼操作著林淼往井裡走,越是靠近井,林淼就掙扎的越厲害。
「大師救我!」
他掙扎著,朝牆角站著看戲的兩個人大喊一聲,隨後口中就被頭髮塞滿。
寧昭忽然出手,人如同被風吹動,到了林淼身邊,一隻手按上了那一團東西。
「啊!」
「喵!」
兩聲慘叫同時響起,那一團人形物放開林淼,四腳著地,爬到了井下。
林淼倒在地上,連連作嘔,口中的頭髮一團一團的往外吐。
顏海氣道:「你救他幹嘛?」
寧昭低聲道:「陽壽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