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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昭的聲音在他耳邊也很模糊。
「鬼道是虛無,是混亂,可以逆轉陽時,也可以逆轉陰時,活人進入鬼道,見到的不是地獄,而是無。」
鬼道就是無。
它恣意生長,卻不為人知,它沒有任何存在的意義,內中所存的一切事物皆為虛幻,無窮無盡,永無邊界,也沒有中心。
無所有,萬法皆空。
御步看不清寧昭的身影,總覺得她離的很遠,道:「你離的很遠嗎?」
寧昭道:「我就在你身邊,只不過在鬼道里行走,距離也是混亂的,千萬不要解開草繩,迷失在這裡面,是非常危險的事,你看到的每一個洞口,可能有出口,可能是死路,也可能被虛無所吞沒。」
寧昭踢著不敢動的壁虎起來找人。
壁虎小心翼翼在鬼道中行走,努力去找跟自己氣息有那麼一丁點相似的人。
御步緊緊抓著草繩,一步步往裡面走。
在這裡面,時間也十分混亂,有時候他會覺得時間如潮水一般洶湧,讓他在短暫的時間裡衰老,有時候又會凝滯不動,讓他的脈搏都沒了跳動。
他忍不住問:「皇上、還活著嗎?」
一個普通人,能活在這樣混亂虛無的世界中嗎?
寧昭道:「這得看他的運氣。」
御步不說話了,沉默的跟著草繩走,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漫長的仿佛已經走過了這一生,草繩才不動了。
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個黑暗的洞穴,皇上如同老僧入定,坐在洞穴之中,時間在他身上凝滯了。
寧昭道:「看來運氣不錯,不過也是,能做皇帝的人,運氣自然好的很。」
她的影子依舊是時遠時近的看不清楚,卻還是上前一步將皇帝抓了起來,交在了御步手裡。
壁虎敏捷的趴在了皇帝背上。
御步緊緊抓住皇帝的手,道:「皇上,臣來遲了。」
皇帝這才睜開眼睛,長長的鬆了口氣,剛要開口,寧昭已經冷冷道:「不要說話,不要鬆手,走吧。」
她這回不需要再領路了,直接撕開鬼道將人帶了出去。
外面月上中天,離他們進去不過半個時辰。
顏海委屈巴巴的蹲在地上,等著寧昭出來,一個不留神,寧昭竟然是從他腦袋上出來的,一屁股坐在了他頭上。
兩個人滾做一團,顏海壓著寧昭就是一通狂毆。
「你竟然不帶我!」
寧昭大聲道:「繩子,繩子不夠長,跟我沒關係!」
御步和皇帝倒是穩穩噹噹的落地了。
皇帝看著御步,道:「朕知道你會來,那和尚已經化作白骨了,此人居心叵測,竟然將朕帶入如此險境,看來佛門之中,也有奸險小人,你說呢?」
他在裡面實在受到了不小的驚嚇,可是一國之君,必須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怎可做那等大驚小怪之人。
因此他十分希望御步能說幾句話安慰安慰自己,或者和他同仇敵愾,罵一罵這和尚。
可惜御步生來就沒有做佞臣的本事,沒有聽出他的話外之音,乾巴巴的說了一句:「皇上無事便好。」
寧昭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她就直白的多:「皇上身為一國之君,竟然不知千金之子戒垂堂,果然人上了年紀之後,腦子就不好使了,這麼下去國祚不保啊,不如禪位算了。」
一旁的太監汗如雨下,默默想這個時候午門值守的是哪位大人,以備不時之需。
皇帝還沒發火,御步已經跪下,伏地請罪:「皇上恕罪,寧昭不通人情,此番進鬼道是冒著性命丟失的風險,請皇上勿見怪。」
顏海撓頭,也跟著跪了下去。
怎麼誰跪,他都得跟著跪。
皇帝看一眼寧昭連去扶一下御步的意思都沒有,顏海也是懵懵懂懂不知道害怕為何物,嘆了口氣,伸手將御步扶了起來。
他不知道寧昭究竟是什麼身份,可此人神通廣大,正是要不通人情才好。
至於顏海,早已經跟著寧昭混的不知天高地厚了,皇帝這百轉千回的心思,他完全沒有體會,看御步起來,自己就爬起來了。
御步阻攔了寧昭想在這裡吃宵夜的要求,連夜帶著他們出宮了。
還是去鬼市街吃吧。
心太累了。
第二天一早,御步又帶來了一個消息,皇上找到了事情做,讓青雲觀和普陀寺各派一人,上陰陽司辯論。
寧昭想想就知道這一場辯論會熱鬧的不行。
普陀寺不用說,必然派出的是上智大師,青雲觀更不用說了,總共就那麼幾號人,只有清虛老頭出場了。
佛道之爭,自古就有,道教向來是負多勝少,這一場再輸,青雲觀的香火,恐怕就要徹底斷了。
第242章 辯論
寧昭以為輸定了的清虛,當天中午就親自下山,到了寧昭破舊的小院子裡,請她幫忙。
「你看你以前,在道觀里看了那麼多書,也算是咱們道教的一份子是不是。」
寧昭道:「我也去普陀寺看了不少書。」
清虛急道:「那你用的還是道家的符咒啊,你看看我也沒少給你符咒是不是。」
寧昭道:「佛家的真言密咒我也用啊。」
清虛道:「你還吃道觀里豆包了。」
寧昭道:「我也喝普陀寺的粥啊,臘八粥我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