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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走進去,會被吃的屍骨無存。
「御步,快用你們那種三昧真火燒一下。」
御步道:「三昧真火不能驅除蠱蟲,這是活物。」
顏海失望道:「早知道就帶只公雞來了。」
寧昭道:「沒有帶公雞,就請只公雞,御步,你來請。」
御步取出帝尺劍,劍指星月,另一隻手將滿滿一袋胡豆放在了手中。
「日中星鳥,以殷仲春,日永星火,以正仲夏,宵中星虛,以殷仲秋,日短星昴,以正仲冬。二十八星宿,拜請昴日星官,禍災必滅。神兵神將火急如律令,急急如律令!」
隨後他將手中的胡豆一整袋撒在了地上。
山中活氣傾巢而來,這些豆子一瞬間成了無數大公雞,雄赳赳氣昂昂的奔進洞中。
顏海看著裡面一場廝殺,問寧昭:「這些豆子是活的?」
寧昭道:「地里種出來的果子,自然是活的。」
不是說豆子是活物,而是它是由活氣所孕育,天地間所有的果實皆是如此。
只是豆子更小,不容易壞,一抓一大把,又常見,所以常用的就是豆子。
撒豆成兵,可殺惡鬼。
不過顏海不懂,他不懂還要假裝自己懂了,贊同似的點頭:「我們現在可以進去了嗎?」
這一支精兵殺了許久,蜈蚣屍體足足有一指厚。
寧昭三人忍住噁心踏了上去,步步往裡走,這一條洞穴長而狹窄,走了一炷香的功夫,終於有了豁然開朗之意。
就在三人走到這寬闊的山間腹地時,忽然一聲竹哨之聲響起,無數細小的綠蛇蜿蜒而出,將寧昭三人包圍,虎視眈眈。
到處都是腥臭味。
顏海甚至能感覺到蛇那冰涼滑膩的皮膚在自己腳背上摩擦。
「寧、寧昭,你叫它們走開吧。」
寧昭道:「太小了,還是熊孩子,叫不開。」
這樣的只能叫長蟲,都不能叫蛇。
御步忽然道:「寧昭,你看裡面。」
這腹地里還有一個小小的石洞,是人為在這裡鑿出來的。
一個渾身掛滿蛇的男人站在那裡,目光陰狠的看著他們。
而他身後有一張簡易的床,床上躺著一個「人」。
一個由蠱蟲組成的人,只有一幅骨頭架子是人身上的,而且頭骨個其他部位的白骨明顯連接不上。
蠱蟲組成了跳動的五臟六腑。
它們沒入人體內,吃掉希望和活力,眼淚再將它們吃掉的東西帶出來,被灰蟲吃掉,蜈蚣再吃灰蟲,一環扣一環,最終還是回到了這些螢火蟲似的蠱蟲中。
這些蟲組成一個「人」,將所有的東西源源不斷的運送到那顆緩慢跳動的心上。
而車中人已經被蟲所吞噬,用在這「人」身上,只等最後的兩個人聚齊,他就將徹底消失。
寧昭看著驅蟲的男人,道:「洞神,終於找到你了。」
男人啞著嗓子道:「是,我是洞神,暫時的洞神。」
落花洞女因為他失去了希望,心中有了一個黑暗空蕩的洞,他就是那個帶走她們的洞神。
顏海道:「人家跟你有仇?」
男人道:「沒仇,跟你們也沒仇,你們不該找來。」
他抬手,吹響竹哨。
地上綠蛇亮出毒牙,要將三人拆開吞入腹中。
寧昭冷笑一聲,眯起眼睛,雙手按地,怒喝一聲:「山上來,山上去,田邊來,田邊去!歸!」
西疆十萬大山中為數不多的死氣悉數活了過來。
萬物皆驚。
潑墨般的黑氣籠罩了整個洞穴。
竹哨瘋狂響起,可是這些細小的綠蛇卻不受控制,本能讓它們驚慌的往外跑。
山上的歸山上,田中的歸田中。
附在床上的那些螢光小蟲也被黑暗吞噬,任何痕跡都沒留下。
片刻之後,黑暗之中吐出一個人影。
是車中人。
他朝寧昭行了跪禮,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你是誰!你壞了我的大事,你知道我練這月光蠱用了多久嗎!二十年!我還有多少二十年!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男人面容扭曲,朝著寧昭撲過來,手中拿著一把刀,只走了兩步,就頹然倒地。
顏海小心翼翼上前看了一眼。
「死了?」
寧昭點頭。
剛才車中人將他帶走了,留在屍體裡的不過是他的執念。
他死在地上,眼睛卻仍然看著床的方向。
月光蠱消失,就只剩下一具骨架,就連長起來的心也不再跳動,迅速腐爛。
......
執念,執念。
那時他們還年輕,正是談婚論嫁的時候,彭滿東這個大小子喜歡西鳳,每天眼睛都是亮的,就等著時間到了去西鳳家提親。
可是時間還沒到,西鳳卻要出西疆。
「滿東,我想出去看看,我聽姐說外面特別好,好吃的多,好玩的也多,各色各樣的人都有。」
西鳳的姐姐在外面開了一家趕屍客店。
彭滿東不願意她走:「外面有什麼好的,我們這裡有十萬大山,什麼好吃的沒有,你要玩,我天天帶你去山上玩去。」
西鳳並不買帳:「那能一樣嗎,寨子裡哪個人我不認識,什麼東西我沒吃過,等我回來了給你帶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