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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昭,他是我們遇到的那個書生,何金亭,就讀、什麼鬼東西?」
站在一旁的何金亭連忙道:「殄文。」
「啊,對,就是殄文,能與鬼通的那個。」顏海又拿了個肉餅。
寧昭邊吃邊抬頭看何金亭。
他整個人都失了陽氣,精神萎靡,渾身蒙著一層黑氣,已經是一隻腳踏進棺材的人。
「寧大師,我......你能不能幫幫我,自從上次跟你們分開,我就發誓不看殄文,可是到了京城,我想拜個好點的先生,就......」
「就將殄文默了出來,看了又看,是不是?」寧昭嘲諷似的看著他。
人啊,慾壑難填。
何金亭道:「是,我默出來了,我就看了那麼幾天,就最後一次,學監考試就一過,我就把東西燒了再也不看了,可是我沒想到,就這麼幾天的功夫,我就、就......」
就開始不像個活人,不覺得餓,不覺得困,渾身冰冷,不能正午出門。
半夜時分,陰氣一勾,他那三魂七魄就開始鬧獨立,要掙脫肉體的束縛,進陰曹地府去報導。
他覺得自己時日不久了。
第227章 選擇
「仇難解,恨難休,草埋白骨無人收,紙錢滿,香爐空,怨血流落碧土中。」寧昭慢吞吞將那段殄文念了出來。
這麼一念,何金亭的腦子裡立刻就浮現出那段殄文,揮之不去。
「回去等著吧。」寧昭看著他笑了笑。
何金亭一聽,鬆了口氣,道謝回家。
顏海道:「回去等什麼?你什麼時候去?」
寧昭道:「我不用去,讓他回去等死。」
顏海:「......」
寧昭站起來:「走,去醉今朝看看,胡大痣,中飯別琢磨了,我們在醉今朝吃!」
胡大痣立在門口:「啊,這大早上的去什麼醉今朝啊!」
寧昭道:「有事,你趕緊將我交代你的事情辦了。」
醉今朝里,燈火熄滅,再明亮的光也照不進這可憐又可恨的煙花色海,脂粉香氣沉沉,夾雜著濁氣撲鼻而來,陰森詭異。
明明只是熄滅了燈,關上了門,這裡的白天與黑夜就成了涇渭分明的兩個世界。
寧昭和顏海的到來打破了界限,將晝夜顛倒了。
一瞬間,醉今朝這個龐然大物活了過來,燈火通明,照著水晶玉璧,雕梁畫柱,讓人墜入雲海幻境。
就是唱歌跳舞的人沒什麼精神,看著就犯困。
明紂坐在一旁:「怎麼大早上過來了,也就是醉今朝有不趕客的規矩,要是你們去別的地方,就被趕出去了。」
寧昭道:「我專程找你來的,那點小事,你辦好了嗎?」
明紂低頭垂目,取出一個荷包放在寧昭面前:「辦好了,這是白長生的一根頭髮。」
寧昭打開看了一眼,將頭髮在燭火上燒了。
「寧少爺、你......你不用......」明紂一愣。
顏海嘿嘿一笑:「她這是以己度人,自己要坑別人,也怕別人來坑自己。」
寧昭點頭。
明紂道:「那怎麼還讓我取一根頭髮來?」
寧昭看她一眼,忽然湊到她耳邊,低聲道:「時姑娘,我走了一個月,你也沒去上香啊,看來這時家在你心裡,也是可有可無啊。」
明紂的臉埋在陰影里,看不清面目,也低聲道:「我沒臉去。」
「也是,這血海深仇,你無能無力,確實沒什麼臉。」寧昭滿臉都是笑。
這笑不是好笑,透著無情無義的壞。
顏海覷了一眼,心道這一臉陰險狡詐,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才是白長生呢,壞的都要流油了。
寧昭笑完了,就低頭在明紂胸前聞了聞:「有白長生的味道,是人要死了的味,腐臭味。」
明紂不敢動。
寧昭又道:「還有一股味,這味道就複雜了,陰還是陽?生還是死?我也搞不清楚。」
明紂依舊不敢說話。
她不知道寧昭這個人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你以為她拿了頭髮要害白長生,她偏偏不,你以為她成天混日子,一點防備也沒有,可她似乎什麼都知道。
寧昭鬆開明紂:「沒勁,食寶記吃燒鵝去。」
顏海立刻站起來往外跑,他今天必須得回家去吃晚飯,所以中午這一頓至關重要。
兩個吃吃喝喝一天,顏海回到家裡接著吃吃喝喝,撐著了,半夜還在自己院子裡遛彎。
遛彎遛到一半,一個人影忽然出現在他面前,他還沒來得及叫一聲,就眼前一黑,被帶走了。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兒,只知道是在一個墓地里,還是白長生的墓。
因為有棺材,棺材前面還站著個白長生。
「顏少爺,好久不見,你長高了。」白長生笑眯眯的,兩個酒窩裝滿了壞水。
「真的?」顏海立刻站起來,「好像是高了,嘿,再等等我就比御步要高了。」
白長生按了按額頭:「顏少爺,你對於自己為什麼出現在這裡,就沒有什麼要問的嗎?」
他似乎綁錯了人。
「這還用問嗎,你一個賣假藥的,綁我能有什麼好事!我告訴你,現在什麼時候了,我都餓了,給我烤只羊來!我一邊吃一邊等寧昭來!」
顏海罵罵咧咧,一邊罵一邊往白玉台階上走,出了墓穴一看,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