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頁
一道聲音突兀地傳來。
「哎,又生這麼大的氣,以我淺薄的經驗來看,這次的事,還是不要插手了。」
顏海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寧昭家裡,天已經亮了。
他揉了揉眼睛,道:「寧昭?我們回來了?」
寧昭磕著瓜子,道:「嗯,回來了。」
顏海爬起來,發現自己躺在地上,而且就躺在門口的地上。
寧昭連把他弄去床上的想法都沒有,就這麼把他丟在門口了。
看來是在生氣。
他咳嗽一聲,誠懇地道歉。
寧昭道:「不接受,絕交。」
顏海立刻將荷包里的銀子全部都倒了出來,道:「羊福記、食寶記、桃花小築的米酒、太淵齋的魚......」
寧昭放下瓜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都是一家人,走,去吃魚。」
顏海跟上她,沒走出兩步,寧昭就轉頭回來坐下,繼續嗑瓜子。
他奇怪道:「不去了?」
寧昭道:「有貴客來了。」
顏海立刻坐下,拿了一把瓜子開始磕。
兩個人一人磕了一把瓜子,等的人終於來了。
「張大人?」
顏海扔掉手裡的瓜子,不自覺站了起來。
寧昭坐著沒動,道:「原來是張大人,久聞大名,今天一看還真是......嘖嘖。」
張儀也不擺架子,苦笑一聲,道:「寧公子就別挖苦我了,是陰陽司的王大人介紹我來找你,說你一定有辦法解我的困境。」
寧昭也不問他困境是什麼,道:「張大人,你這事不妨礙性命,你確定要解?如果解了,你的性命就有礙了。」
張儀道:「我不說寧公子就已經知道出了什麼事,看來我沒有找錯人,寧公子,不瞞你說,我這幅樣子,在朝堂之上也無法立足,與死了有什麼區別。」
一個朝廷官員,被人當做茶餘飯後談論的竟然是他的外貌,而不是他的學問,就已經讓聖上不滿了。
寧昭道:「陰陽司有個御步,對咒術很有研究,你去請他吧,我不是很愛動彈。」
顏海心道你不是聽言分秋說的嘛。
張儀道:「昨天晚上御大人已經嘗試過了,他只能讓咒離開我周身三寸。」
寧昭道:「那也很厲害了。」
張儀取出一個鼓鼓囊囊的荷包來,道:「這是酬勞,王大人如此推崇你,而且讓我不能因你年紀小就無禮,所以我特意先備好了銀子,不管成不成,都是我的一番心意。」
寧昭拿在手裡掂量了一下,認為可以瀟灑不少時間,便道:「咒我可以幫你除掉,但是我也要提前告訴你,你的性命我不會管。」
張儀道:「我自會做安排,我如今住在城外的莊子裡,需要我派人來接嗎?」
寧昭道:「不用,今晚子時,我會前去。」
張儀告辭離開,顏海道:「他真的會性命不保?」
寧昭避而不答,道:「太淵的魚,還去不去吃,再不去,魚就不新鮮了。」
兩個人出門一直混到晚上,又在路上招貓逗狗,到張儀府上的時候,正好是子時。
張儀親自將她接入主院,道:「寧公子來了,這位是陰陽司的御步大人。」
寧昭抬頭看了一眼。
御步十分年輕,也只有二十歲的模樣,一身白衣,一塵不染,斯文有禮,清新脫俗。
他身上活人氣息微弱,陰氣壓倒陽氣,讓他的眼睛能夠看到「鬼」。
御步也打量一眼寧昭。
但是他什麼也沒有看出來。
寧昭笑了笑,道:「張大人,你叫他來,莫非是以為,他能保住你的命吧。」
張儀道:「是,御步大人精通陰陽術,一是為了我,二也是想像寧公子學習。」
顏海道:「學習可以,不過那是另外的價錢。」
御步道:「沒問題。」
寧昭道:「那我就動手了。」
她沖御步笑了笑,不用任何東西,直接五指成爪,朝著張儀的心口扣了上去。
她手上沒有力氣,就這麼輕飄飄的一下,就在張儀疑惑的時候,忽然一道金光出現。
作為咒的文字,像是繩索一般被她抓在了手中。
隨後寧昭拉著手裡的咒退後一步,猛地揚起了手,朝著黑暗中拽了一下。
她這一動,忽然間狂風大作,咒像是沉重的鎖鏈被她拽動,黑暗之中也浮現了金色的文字。
越遠處,那金色就越是暗淡無光,字裡行間全是血。
隨著她拉扯的力氣越來越大,咒漸漸消散了。
就在張儀驚喜的時候,他眼前一花,只覺得有一條黑色的影子撞進了他的身體裡。
隨後他的身體迅速失去溫度,身上火焰熄滅,臉色青白,呼吸微弱。
但是還活著。
御步沒有動,他看到了鬼影進入張儀的體內,但是一瞬間,這鬼影就將張儀的活氣悉數驅散了。
現在張儀要靠著一口陰氣活命了。
他仔細打量了一眼寧昭。
這解決問題的手法還真是簡單粗暴,直接沿著咒,將施咒人拉了出來。
寧昭拍了拍手,道:「完事了,張大人,過幾天,你跟你夫人就會恢復了,看來施咒的人還不想要你死,好死不如賴活著,你說是不是。」
張儀只覺得一股從未有過的寒意襲來,不是外面冷,而是自己身體裡冷,骨頭裡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