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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他,認真道:「你突然讓我有些不自在、不安了起來,怎麼感覺……」接下來原本想要說的話卻沒有說出口,因為我想說的是:怎麼感覺,你好像確確實實就是護我周全,平平安安的送我回家了,可是,為什麼呢?
自己遇難的時候,你明明沒有出現。
可是現在又突然出現了。
「……話說,你認識一個叫做臉男的傢伙嗎?」我腦海思考了半天,最後問出了這麼一句話。
「臉男是誰?不認識。」
龐方搖頭,然後又躺下了,翻開那本書本繼續看了起來。
我打量著龐方,最後嘆了一口氣,坐到了自己的那張床鋪的位置上去,然後唉聲嘆氣了起來:「五年啊,五年……五年出去之後,我豈不是一個廢物了?」
龐方突然朗誦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何況是區區五年,五年過後,你又是一條英雄好漢!」
第六百九十九章 虛心改造
龐方是個老手了,我倆待在獄中的這段時間,他教會了我不少在這種地方環境生存的法則和手段。
實際上也用不上太多的手段,只是必須得學會做人,不要惹是生非。
而獄中也並沒有外界傳言的那種浮誇的勾心鬥角,獄友們就像是自來熟的朋友一樣,如果沒有利益,就沒有衝突,大家都平平淡淡的過日子,甚至這裡面還有很多喜歡講道理的大哥人物。
至於獄警,那都是一些像老師一般的存在,如果誰犯了錯,他們就會以老師般的姿態管教獄中的犯人,能夠用道理解決的,絕對不會動手,當然了,他們也不會主動去和犯人聊天,一般都是待在崗位上,不相來往。
這樣的日子從一開始的枯燥,慢慢變作了習慣、習以為常,一直這樣畫地為牢的消耗時間,一晃過去了五個月之後,果然如同龐方所說的那樣,他可以出去了,向我揮揮手,就離開了這座牢房裡。
我拜託龐方出去以後去看望一下我的母親,他也答應了。
再然後就是,我這座冷清的房間裡來了一位新的「室友」,這是一個新進來的年輕小伙,因為在外面打架鬥毆,直接被判了兩年關了進來。
剛見到我的時候仍舊是一副桀驁不馴,我最牛逼的樣子,但是過了沒多久他就畏畏縮縮了起來。
我其實什麼都沒有做,只是用眼神平靜的看著他,然後他就慫了。
我有些不理解,但一想到他可能是初犯,就理解了,於是告訴他不要怕,自己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人,不會欺負你。然後打算給他講點道理,就像龐方當初一開始教我的那樣,去教導這個誤入歧途的少年人。
但是他似乎還是很害怕我,沒敢跟我說話,就躲到了一邊,默默的做事去了。
我見狀,也沒有強行給人灌輸雞湯,就這樣,我們兩個互不相干,就好像看不見對方一樣,相安無事的生活著。
一直這般過去了半個月,我才終於得知,他不敢跟我說話,以及在我面前表現得畏畏縮縮的樣子的原因,是因為我的眼睛看起來很嚇人。
按照他的說法就是,他在動物園裡看過老虎,看過獵犬,在墓地看過吃人的老鷹,那眼睛裡的光就和我眼裡的光差不多,說我一定是上過戰場的,要麼就是吃過死人肉的等等。
正是因為這一點,他才害怕我,不敢跟我說話。
他的這些言論,把我自己都整一愣,然後借來了一面鏡子照了好一會兒,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只覺得整個人變得滄桑了許多,但是並沒有對方說的那麼嚇人。
難道是自己經歷了太多,不知不覺的氣質變了?
我一直想告訴那個年輕人,我並不是他想的那樣,但是每當我開口,想要給他解釋一下的時候,他就畏縮起來找藉口溜了。
後來這個年輕人因為和我接觸得久了,也漸漸主動發現了我並不是他想的那樣十惡不赦,但是他仍舊很畏懼和尊敬我,不敢放肆,並且一口一個自稱小張。
他和我一樣,也姓張。
我一想到許多年前的自己在外打拼奮鬥的時候,也是這麼跟人自稱小張的,就忍不住對他升起了一份好感,然後開始跟他灌輸雞湯、人生道理,並且拿出了自己的人生經歷當做故事講述給了他。
小張聽過我的一個個故事之後,說他總算是明白我的眼睛裡為什麼有那種和一般人不一樣的奇異的光了,原因是我和死人打交道的。
自己作為一個半吊子的偵探調查員,雖然談不上破過幾個大案,但是接觸過的大案子確實不少,而因為案子的緣故,所以見到的死人自然不在少數,確實可以稱是和死人打交道的,不過我不喜歡這麼稱,我覺得自己更像是一個跟罪惡打交道的、不要命的傢伙。
有意思的是,我講的故事在正常人聽起來很誇張,但是在小張的眼裡,卻完全沒有一點兒的懷疑。
他很認真的認為我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並且拿出了筆記本開始記錄我說過的故事,他說自己哪天要是出去了,如果有機會的話,他會把我的故事寫成書。
因此我才知道,他打架鬥毆純粹是為了愛情,也就是年少衝動釀下的後果,這種經歷誰都有過,而他真正的興趣其實是寫小說,當一個無憂無慮,能夠靠故事去交朋友,能夠靠故事在這個世界生存和立足的小人物,這就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