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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金白楞我一眼,「你?你自身難保,還有心思給別人積累福壽?救這麼多人,給你還債都不夠。」
「啥!」我瞪大了眼。
「啥什麼啥?因果循環本來就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簡單,要講究宿命,任何孽債、業障都會伴隨你自身的命運齒輪旋轉,不管數百年還是數十年,它都不會消散!你又是換命所生,不屬天地之間,一身孽債被天所不容,除非能有濟世功德,否則早晚得下無間地獄。」
我被他說的啞口無言,范越風又跟著點頭,「對,龐大人說的對。」
「那我就不救了!」燕缺態度認真,「瑪德,金陵城內的百姓與我何干?我老母待我三世恩德,結果我卻欠了三世未還,今生老母又患重病,我燕缺身為人子,怎能不竭盡所能?既然你們不答應,那算了,都回去吧!」
講真的,這位氣場很足,而且人家乃是天大的孝子,為了救母親甚至不惜放棄生命,甭管是古代還是現代,絕對算得上感動天感動地的人物。
但我就想不明白了,這位怎麼就感動不了陰曹地府呢?
「稍等片刻,我倆再聊聊。」
外面雨太大,我扭頭拉著城隍爺開始往樓頂跑,到了六樓,喘口氣,「龐叔,現在也沒外人,咱爺倆不玩虛的,人命關天,這裡面到底咋回事啊?」
「唉,你知道那燕缺是誰麼?」
「燕子啊。」我傻呵呵的說。
一開始我的打算是請香過陰,去閻羅殿問問,為什麼不給人家母親增二十年陽壽,可聽龐金的意思,這裡面隱藏著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
龐金嘆了口氣:「我還不知道他是燕子轉世?但其實他前世乃是燕王朱棣的養子,駐紮北方抵禦蒙古,有次雙方小規模摩擦,他率兵深入,被蒙古人亂箭射死沙場,死後因魂魄的煞氣太重,沒能入了陰曹,再之後又被燕子吃了眼球,自此附體在了飛燕身上。」
在昏昏暗暗的走廊里,他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娓娓道來。
這位燕缺算是了不得的人物,本身是蒙古人,因為父母得罪了權貴被害,他在十歲的時候由家僕人帶著逃亡今河北一帶。
路上受到騎兵追殺,生死危機的關頭,恰恰趕上燕王巡查邊疆。
燕王殺退了蒙古人,救下燕缺,發現他雖然年紀很小,可膽色過人,又對蒙古有著仇恨,燕王便將他交給部下撫養。
很小的時候,燕缺就展現出強大的實力。
外出打獵,徒手與豺狼搏鬥,遇見猛虎不曾退卻,渾身上下全是膽色。
而且,他十三歲就隨軍殺敵,每每見到那些侵犯邊疆狄人,下手格外殘忍,有時候還會深入敵後,燒殺劫掠。
久而久之更加受到燕王器重,賜姓為燕,收做義子。
而燕缺對待燕王也是非常尊敬,視之為偶像,當皇帝打算削藩的時候,燕缺也感覺到整個燕王府從上到下的壓力。
他一心都想報答燕王,怎奈何一次出兵殺敵卻被亂箭射死。
心如磐石的他意識不散,陰差陽錯附體在燕子身上,它飛回了燕王宮,陪伴燕王左右。
按道理他一隻不善覓食的燕子活下來很難,可恰恰在當時的北方,燕子乃是保護動物,絕對不允許被殺,誰家要是打殺燕子,輕則杖刑,重則問斬。
直到燕王準備發靖難,知城牆無比堅固,部隊久攻不下,燕缺率領群燕飛過城牆,用血肉之軀撬開門栓。
一場大戰死了很多人,燕缺也為自己種下滔天因果。
至於後來能走上修行的道路,是由於朱棣經常會向道家方士求取長生之術,燕缺因常伴隨作用,竟然在無意之中洞悉修行法門,從此修成精怪。
在早些年燕缺做過很多錯事,有次他外出害人,被蒙古神鷹所傷,生死危機,她被一名老婦人所救,自此種下母子因果。
從那以後,他連續三世都是那老婦人的兒子,而且每次他都會記得一切過往。
只是那老婦人沒有福氣,三世皆為早逝,燕缺每次眼睜睜望著母親去世,皆體會生死離死別之苦。
因為他對這個普通的女人產生母子情分,冥冥之中的報應循環,每一次的天人永隔,漸漸的,燕缺開始崩潰,他想盡一切辦法想要救回母親的命,可三世過去了,還是不曾改變現狀。
直到今日的金陵城大劫,他只求給母親增二十年陽壽,報答三世養育之恩。
但他所經歷的一切都應是該承受的因果業障,對此要求,城隍爺也很無力。
聽他講完,我心裡也有譜了,這種事情龐金的確做不了主。
「我去趟陰曹,等把事情問清楚再回來。」
「沒用。」他嘆息道。
「不試試怎麼知道。」我還是很堅決的,畢竟無數百姓的命在這兒擺著,陰曹地府也不能見死不救,最主要我發現這一屆的閻羅王是個慈悲心腸。
下樓找到燕缺,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之後,他對我雙手抱拳,感激道:「只要能救老母性命,燕缺死而無憾。」
「沒問題,張明自會盡力而為。」
「對了,你打算怎麼去?漂泊大雨,沒有牛車快馬,你去陰曹的路恐怕是會很艱難。」城隍爺擔心道。
想到那個肥嘟嘟的大胖子,我自信道:「沒事兒,我過冥河走水路,那邊的擺渡人我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