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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作為一名過路人,在人群轟散後,也繼續漫無目的的閒繞。
我沒有方向,也不知道該去往何處,這是問心之路,可我的心究竟在何方?蹣跚的身體漸漸疲憊,累了,我躺在牆角休息,偶遇的好心人會給一些饅頭,剩菜來充飢。
蜷縮著身體,思索本心在何處?
傍晚,身後倚靠休息的那戶人家又爆發出爭吵。
聽起來,像是老太太得了重病,她有三個兒子輪流伺候,誰知,那小兒子生了病,倒在病床上休息,讓媳婦去找大哥、二哥商量,但他那兩個哥哥誰也不肯多伺候一天。
最終導致老太太餓死家中,小兒子病好了以後,前來理論。
可雙方仍舊各執一詞,老大老二都說已經盡職本分,兩個人統一陣營,合夥指責老三,甚至還污衊老三是為了不伺候老娘,所以選擇裝病。
聽著嘈雜的吵鬧,我胡亂的吃了口饅頭,恍然四顧。
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已入深冬,天飄雪花,赤著腳,穿破衣,寒風蕭索,但我卻沒有覺得冷。
抬頭看向那並不明亮的太陽,南柯一夢,浮生盡,我以輪迴之身,到此問道求心。
到底,我的道在何方?世間情義,到底能不能經得住考驗?
在南柯郡所見所聞,皆是人性的黑暗,心猿目的是要我斬斷情義,難道在告訴我,情義在現實面前的不堪一擊嗎?
我很迷茫,甚至在內心中受到了觸動。
不想再看到這些負面,我起身離開,可走啊走,路過青樓,卻見一位父親含著淚將自己的女兒賣給了老鴇。
搖搖頭,我繼續走,在一家醫館的門前,一位老婦人拖著草蓆跪在大門前磕頭,懇求大夫能夠救救他的兒子。
而在老婦人的身旁,站著一位三十歲出頭的婦女,她在一旁勸說,「媽呀,大明已經這樣了,還是放棄吧。」
「住口!只要有一點希望,怎麼能說放棄呢!」
「可大明自己說的,他不想治了。」婦女還有些委屈,「家裡的錢都花了,若是人救回來還好,可要是救不回來,我們娘倆可雜活啊。」
婦女建議放棄,母親堅持要治,媳婦似乎被激怒了,她撂下狠話:「婆婆,既然你不給我們娘倆活路,那就不能怪兒媳不孝了,畢竟,孩子還小,我不能讓她跟我一樣受苦!」說完這句話,婦女轉身匆匆離開,留下了老婦人在腰間顫顫巍巍拿出包好的碎銀子。
我深吸了口氣,果然,久病是能看清人性的,若一旦陷入病危,甚至需要大量的金錢來治療,往往建議放棄的都是配偶,可寧願散盡家財也不願放棄的是母親。
就像是我們現在生活的時代,家裡若是有錢,長輩生病,大多數都找護工陪床,自己害怕髒、麻煩、嫌累,利用金錢來承擔他本該承擔的責任。
可若是家裡有錢,卻仍然堅持陪護的,多數是老人有著一筆巨大的遺產還沒有著落,兒女爭相去照顧,在溫暖親情的背後卻又隱藏著冷酷的人性。
如婦女生孩子,當躺在產房內經過鬼門關時,手術室外焦急難耐的往往是親生父母,而公婆雖是焦急,卻難掩喜色,等待著自己的孫子降生。
我苦澀的笑笑,此夢一生,心猿是想我看盡人性冷酷,放下心性,斬斷情義,憑藉斷情之後,懾服心猿,修行那孫聖安的斜月心猿大法。
也許,他讓我了解人性,看清社會的眾生百態,是放下嗎?
我搖搖頭,自我否定了這個念頭,我覺得唯有了解人性,洞悉人性。
雖然人性無常,可世上總不缺乏溫情的,只不過,南柯一夢讓我所見,皆是世上負面。
我沒有放棄,繼續向前走,走了一會兒,又撞見了那位拂袖離開的女人,她回到家,見到自己的孩子。
孩子問他,我的爸爸呢?
婦女愣了片刻,低著頭沉默了,也許,她看到家中的每一樣物品,想起曾經兩個人相伴時的點點滴滴,內心裡的良知被喚醒了過來。她擦了擦眼淚,對著自己還不及弱冠的兒子說:「你爸爸在治病,會好的,放心吧。」
她輕咬著牙齒,翻箱倒櫃,將自己所有的陪嫁找了出來,像是做了某種決定,奪門而出,邊跑還邊流著眼淚。
第五百六十一章 伏猿(三)
我在飛雪瀰漫的冬季里跟著她,女人步伐凌亂而焦急,穿過巷子,她到了當鋪,將所有陪嫁品賣掉,換了錢又跑去醫館。
正巧,那大夫看病時聲稱藥材很貴,可老太太拿來的錢不夠,大夫表示有七成治好的把握,如果願意簽下借據,可以等身體恢復後再賺錢來還,並答應先給藥材服用。
老太太千恩萬謝,醫生擺擺手:「藥材有價,人無價,我開醫館是為了治病,賣藥是為了生活,看你如此真情,我實在沒辦法見死不救。」
婦女跑了進去,取出當鋪得來的錢,交給大夫。
她向婆婆道歉,握住丈夫的手,安慰已經垂危的丈夫頂住。
隨著醫生妙手回春,我親眼見證了男子的復原,一家人,在人性中徘徊,又在溫情中成長。
我笑了,我相信堅持是對的!
雖然不要對人性寄託太高,但世間有真情,人性若是經得住考驗,終歸會如那雪山蓮花,綻放徇爛的花朵。
道路盡頭的枯樹在冰雪中開放了嫩芽,似乎在向我告知生命的堅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