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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酒。」
「別了,我還想活命呢。」仰頭靠在台階上,「這酒到底什麼做?」
「它叫憶相思!」李道子又幹了一口,「那些來追你的人已經走了。」
「什麼?」
李道子很淡定,「我生平最討厭的就是五毒教,在你出現之後,我至少感知到十三位五毒教徒,他們費盡心思來找你,為了什麼?」
「你不知道?」
我還挺意外,任天青已經許諾重金,並傳達了天下各處,幾乎沒有人不知道五毒教要抓我,李道子卻搖搖頭否認,他又說「我從來沒有離開過寒山寺,消息較為閉塞。」
「原來是這樣,我把他兒子殺了,任天青開價幾個億要我的命。」
「聽起來好像很不錯。」
「是啊,價格那麼誘人,連我都自己都想去投降了,對了,您是怎樣幫助我隱瞞的氣息?」
「青蚨怕烈酒,我只是讓它暫且睡著了。」
「您的意思,我中了青蚨蠱?」
我當時就愣住了,青蚨乃是一種奇蟲,傳說青蚨母與子分離後必會仍聚回一處,人用青蚨母子血各塗在錢上,塗母血的錢或塗子血的錢用出後必會飛回,所以有「青蚨還錢」之說。
因此只要中了青蚨,不管你在天涯海角,掌握母蟲的人也會找到你,但我還是沒想明白,這到底與碧水蟾什麼關係?
與李道子沒有任何隱瞞,將事情一五一十的道來。
任少岩死之前所施的是青蚨咒,他在下生之前,用青蚨子的血來塗抹全身,又被人落下復仇死咒,至於他們所用的碧水蟾,李道子認為,很有可能是「蛤蟆地仙」施法,將青蚨的靈魂轉嫁在了碧水蟾。
否則,青蚨只有三季生命,無法過冬,詛咒最多只能持續春夏秋三個季節。
在詛咒的作用之下,但凡任何人只要殺了任少岩,皆會被青蚨咒附體。
任天青後來請蛤蟆地仙幫忙,孵化碧水蟾,藉助青蚨特殊的能力來搜索,不管我在天涯海角,都難逃被抓住的命運。
我問「有沒有辦法除掉體內青蚨?」
「青蚨咒種在因果,難以清除,唯有灌醉了青蚨此蟲,那些人自然就找不到你了。」
「喝醉?」我看著他的葫蘆,李道子少說也喝了大半日了,但那個酒葫蘆貌似不曾減少過,難道是法器?
我求他幫忙,畢竟現在還真不是與五毒教硬拼的時候。
李道子說「天涯何處覓知音,我出手相助,除了討厭五毒教,還有感知到了你與畫中的共鳴,只是我的酒仙葫蘆只有一個,不能送給你。」
我心想,那可壞了,現在我醒酒了,豈不是五毒教又來了?
對於他這種超然世外的人,自然是言出必行,我若是死乞白賴的繼續求,非但降低身份,還起不到任何效果。
「那不知可否與李大哥同醉一場?」
「可以,但我的酒名為憶相思,思的是故人情義,情越濃者酒越濃,無情之人淡如水,不知你可配與我同醉?」
李道子舉止豪邁,絲毫沒有文人酸腐。
我回復道「相思入骨夜微涼,魂牽夢繞自斷腸,縱隔千山和萬水,難捨伊人最難忘。」對於他的質問,我也笑了,「你我二人心中,又何嘗沒有一位難忘的故人啊。」
「好!說的好!」李道子起身,將他的畫卷收好,「對風飲酒,憶故人,我果然沒有看錯,你我的確是知音,我李道子願意結交你這個朋友,走,我請你去喝酒!」
我趕忙趁機道「那謝謝道兄了!」
他背起自己的行囊,走在我的前方,清瘦而落寞的背影似乎充滿孤寂,難以想像,曾經的他到底經歷過怎樣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
或者,到底是什麼人,能讓他深陷「情」字而不能自拔。
第二百六十八章 酒器
跟他一起離開了寒山寺,但自從喝過酒壺裡的酒之後,腹部始終猶如火燒,雖解了濃濃醉意,之前的痛楚卻仍然歷歷在目。
聽李道子講,之所以會疼痛,皆源自青蚨蟲的一種本能的反抗,如果將它比作體內的白細胞,那「憶相思」則是在最關鍵時刻的一針青黴素。
迎著夜色,跟著他一路去了太湖風景區,此時星斗璀璨,感受江南氣候下特有潮濕的風,坦白的講,因為從小生活在北方乾燥土地上,這裡的江南氣候雖然好,但絕對比不上我心目中的四季分。
坐在湖邊青石,看著李道子用葫蘆盛著湖水,接著,又將葫蘆放在空曠地。
見此情形,心中有所明悟,一開始我還以為葫蘆只是普通盛酒的容器,但現在來看,它分明就是傳說中的「酒器」。
所謂酒器也是源自於道,因為道是包容的,天下萬物都可成道,任何一件事情做到極致都是「道」。
古代將杜康封為酒神,李白為酒仙,酒鬼石延年,但他們三個只是一個代表而已,從古到今,世上不知少人被酒所俘,一些死後極度痴迷酒香,並不願意墮入陰曹轉世的陰魂會附著到盛酒器,並賦予某些魔力。
但李道子盛水為酒的酒器,怕是世間罕見,畢竟,甘露化瓊漿,正是天下酒鬼共同的願望。
我們倆在太湖邊靜坐了很久,彼此無言,只是一動不動的盯著那酒葫蘆,說實在的,我一直也沒發現到底有什麼不同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