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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排而坐,我遞給了他一支煙,人家擺擺手。
如今青蚨蟲一日不絕,我將一日難以藏匿,他能救我一次,必然能救第二次,不得不說,李道子已經成了我的救命稻草。
以我的分析,他屬於借酒消愁那類的人,又是滿腹詩書,有古代文人的氣息風骨,所他才會因為幾句話視我為知音。
既然如此,我覺得這些都是可以用來利用的,心底斟酌片刻,我主動開口道「道兄,不知道這酒大概要多久?」
他笑道「我的酒分三品九等,度數不一,飲酒的人同樣不一,時間自然也是不一。」
我說「我聽說,酒越久越醇,如若上等一品,豈不是要等上個幾年?」
對視之時,愈加發現他的眸子的確很亮,哪裡有半分酒鬼的模樣,他倚靠在草地,四周飛來的蚊蟲會在繞了一圈之後紛紛散開,連我看的都是漬漬稱奇。
李道子笑道「你說的乃是五穀之精,而我的酒卻是日月之精,二者不能同語?」
「哦?日月之精化作為酒,張明的確是生平僅見。」
「日月之精並非誰都可取,天底下唯有酒器可盛,你應該聽過蘇軾的一首詞上所寫的那句『對酒當歌邀明月』吧?」見我點頭,他繼續說「蘇東坡所用的酒器名為『邀月』,傳說能邀月下嫦娥,十分神妙。」
「那道兄的葫蘆?」
「我的?」他爽朗笑道「它本是李白隨身仙葫,名為『吞天』,曾裝了從古到今五位響噹噹的酒鬼,飲瓊漿玉液,可挑起入雲衢,入了凌霄殿,也凜然不懼。」
我尷尬的笑了,算是聽明白了,他這是喝醉了誰都不慣著的葫蘆。
我倆聊天的時候很開心,可關於青蚨咒該怎麼解,我隻字未提,因為心底上我便不想讓他這樣狂放之人認為我是個貪生怕死之輩。
聊起葫蘆里的酒成熟時間,他說還得需要挑人的酒品來定。
以前都是人挑酒,還是頭次遇見酒挑人,但之前飲酒造成的痛苦已經越來越清晰,我能夠感覺到,也許用不了多久,酒便抑制不住體內的青蚨咒。
心底有些焦急,到底這酒什麼時候才能好起來。
他說「莫急,酒分三等,上等雅、清,中等俗、濁,下等為惡、污,三者各為酒聖、酒仙、酒賊,三者時間最快的要屬酒聖。」
「那道兄看我算何等何品?」
「瓊漿入腹,灼燒剜心,可你能鎮定自若,不失禮度,應屬上品中等酒仙。」
我心頭一喜,就問他是不是現在可以飲了?
誰知人家卻搖搖頭,又說「不可,因為青蚨蟲入你骨髓,所以視之為賊,唯有酒賊才可吞賊,需下等末品才可抑制青蚨咒。」
聽他主動談起了青蚨咒的事情,心裡暗喜,看來我的決定是對的,他來找我飲酒,就肯定想到了青蚨蟲的事情。
拱手虛心請教他關於一切該怎麼解決纏繞在山上的麻煩。
我們年紀相差不大,可李道子的飄逸出塵使我有一種感覺,就是世人所搞出的那些排行,其實並不准,因為術法的強弱只能夠逞一時高低,唯有真正的大道才能使人在修行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所以,李道子雖然只能作畫,但我相信,如若他一朝開悟,能夠徹底放下心結,天地之間都少有人會是他的對手。
有些好奇,到底是何人能讓堪比人中龍鳳的他淪陷,明明年紀不過三十多歲,但與他接觸久了,卻仿佛有一種穿越歷史的滄桑。
他說「仙葫蘆中的上等酒是日月精氣,中等酒為人間正氣,下等酒則為暗鬼濁氣,亥時已過,應該快了。」
月亮已經到達了,伴隨太陰之氣漸漸而生,太湖表面形成了一層薄霧,此時正是濁氣下降,清氣上升之際。
在他話音剛落,意外出現了。
那些潛伏在地表的霧氣盤旋不斷,仿佛有了生命的靈蛇一般,向酒葫蘆灌入,甚至在短短的時間掀起了一陣陣的陰風,朦朧中,我仿佛看到了鬼魂飛入。
我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李道子緩緩起身,笑道「酒好了!」
「謝謝道兄相助。」我認真道。
他打開葫蘆聞了聞,隨後蓋好了丟給我「不必客氣,我只是討厭五毒教而已!喝了吧,一壺酒全乾了,大醉一場,青蚨蟲應該會睡上一些時日。」
我有些擔憂,反問道「難道真的不能徹底清除麼?」
李道子搖搖頭「詛咒已入你靈魂骨髓,酒因可以麻痹靈魂,所以才能給段時間制服青蚨蟲,若想徹底恢復,那只能換血,亦或者你能修行到斬三屍蟲的境界,在內窺奇經百脈之時,將它順便斬除。」
第二百六十九章 調五陰
心裡還是有點遺憾,說的容易,做起來哪有那麼簡單,每個人身體內都有三屍蟲,也叫三屍神,它會跟著人的一生,記錄下所行善惡,並且會在每逢初一十五上稟北斗,待人死之後,到了陰曹地府,這些罪責自然會成為因果羈絆。
如果是斬掉了,就成了做壞事沒人知道,屬於是一種欺天瞞命的做法,非常奏效,塵世間的強大修行者,不論佛道,因怕自己冥冥之中犯了因果宿命,他們會想盡一切辦法斬掉三屍,其中難度可想而知。
我仰頭喝了一大口葫蘆里的「憶相思」,酒味辛辣,入喉似刀,汗水開始不受控制的「嘩嘩」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