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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自灼做好了記錄本,他眼神很專注的盯著大樹,非常認真的說:「他被困在了裡面,如果貿然取出,他會死。」
我試著將鬼王扳指緩緩的觸碰在了「樹心」,上次在杜家,四爺將他們幾個困住,也是利用鬼王扳指才把人救出來的,這次也不知道好不好用。
當剛一觸碰,被雕刻的木雕龍居然緩緩的蠕動起來,這一幕看的烏龍大師憤怒的嚎叫,嘴裡面不斷說出威脅的話,當然,他越是這樣,我越有信心。
扳指是溝通神鬼的一種媒介,更是可以為鬼魂提供安身之所的容器。
只見樹心跳動的頻率開始頻繁,忽然感覺到了陣陣頭昏。
眼前隨之浮現出另外的一副場景,那是草木芬芳畫面,巨大的香樟樹矗立在村頭,它被掛滿了各種各樣的許願帶,許許多多的青年男女站在樹下祈禱彼此的愛情能有好的結果,也有一些人會掛遠方的丈夫能夠平安歸來。
太多的人將它當做精神寄託,認為神樹能夠保佑自己遠方的愛人。直到村民們開始為它上香供奉的時候,香樟樹誕生了神智,它開始默默守護著村子,每當有外鬼、邪煞相要入村,皆會它擋在村外不得進入。
後來,村里遠歸的兒郎回家前必須要拜見他,香樟樹也會為那些遊子洗滌掉身上不好的霉運。
直到烏龍大師出現改變了樹木與村莊的命運。
他趁著夜色,在香樟樹的周圍埋下了七根棺材釘,又在樹幹底部放入硝、硫磺、死胎等物,漸漸的香樟樹失去了他的神性,終於有一天,它枯萎了。接著,烏龍大師又扮演著商人,花了重金買下這棵樹。
回到作坊,當將樹幹撥開後,外表枯萎的大樹內部卻仍然保持著勃勃生機。
看到這兒我就明白了,原來,烏龍大師是利用民間許願樹來設下風水局。
這是因為一旦老百姓對某樣東西抱有著崇敬、禮拜、信奉它可以成為神靈的時候,那它就是神靈。
萬法唯心造,當世世代代供奉,人心所向,就算是石頭也會成神。
之後的香樟樹被烏龍大師雕刻成如今的樣子,正是因為需要它的神性,當開發商建設的初期,曾經廟宇中含有的神煞氣被他利用香樟樹鎮壓。
經過一連番的複雜風水布局,烏龍大師得到了今天的一切。
我說:「這顆心,其實是種子。」
鍾自灼說:「我不知道,但我能聽見他在哭。」
「不是他在哭,是那些盼望著心愛之人能夠回來的女子在哭!」我徒手握住了樹心,它在我的手中緩緩跳動著,就像真的心臟一模一樣。「我會把你種在家的位置,百年以後,你會繼續指引那些遊子找到回家的路。」
萬物皆有靈性,除人之外,萬物的靈性皆為純粹之氣。
所以,當我說完了這句話的時候,它似乎真的聽懂了。
樹心越來越小,漸漸化為一顆種子的大小。
烏龍大師面如死灰,他失去了理智,吼道:「你破我風水,早晚是要遭報應的。我會殺了你,害你全家,甚至讓他們九代為奴為娼!」
他的暴躁影響不到我們幾個,但最奇怪的還是鍾自灼,他盯著我手中的種子居然流淚了!
我、張雪琴、楊蓉三個人都覺得不可思議。
鍾自灼可是正陽心啊,除了擁有人的肉體以外,自身完全是不存在任何感情的,這就好像蒼天一樣,對待每個人都是公正的,不會存有任何私心。
因為一旦有了私心,人便會歸於凡塵,誕生七情六慾,有了愛恨離愁,升起貪嗔痴慢疑的五毒心,距離真正的天道也將會越來越遠,直至徹底偏離,正陽一旦不在,鍾自灼也將成為無心之人。
鍾自灼特別感慨道:「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覺得不舒服。」
「怎麼不舒服?你生病了?」
他認真的說:「不是的,說不好這種感覺,比日記本丟了還要難受,好似再也看不到了某樣東西,我曾經擁有,它最終失去,我想要,卻得不到,想找,卻無處可尋。」
我覺得這並不是一個好兆頭,萬一鍾自灼出點什麼事兒,那我就有脫不開的責任啊。
待收好樹心之後,始終壓制在地下的神煞氣有了宣洩口,烏龍大師家的祖宗牌位「咔」一聲,斷了個四分五裂。
烏龍大師面如死灰,嘴裡面一直念叨著他的老婆孩子。
黑與白,白與黑,善惡與是非,一切皆由心而定。
他是壞人,我自然要殺他,替天行道的信念可以抹殺掉所有的負罪感。
張雪琴教我鬼道法門,我將銀針刺入到他的泥丸宮,又在肚臍以八卦的方位落針,背部則是順著脊椎連續施法。
待最後兩枚銀針刺入他的眼睛時,烏龍大師痛苦低吟,隨後吐出淡藍色的氣團,張雪琴提醒我說:「小明,吃了它。」
我徒手將氣團抓住,絲絲的涼意就像冬季里的雪花那樣,凝望著面前虛無的靈魂,心裡很清楚走出這一步,或許就真的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第四百四十五章 天殺
我的前半生被太多的人來左右,無數的束縛與壓抑,很久以前便令我快要透不過氣,而現在或許是我唯一能夠為自己做主的事情。
人道、鬼道、修羅道、佛道、仙道眾生道,既然人道已經不讓我修行,仙道關閉了大門,佛道剔除了我的根骨,代表修羅道的森羅被壓制在黑暗的深淵,那麼留給我的只剩下一條路,哪怕它很黑很暗,充滿了危險、誘惑、狠毒。但我堅信只要心中堅守著自己的道,就算是身處九幽地獄,也一定可以找到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