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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爾擰緊水龍頭:「所以當初你是帶著孩子一起自殺?」
女人沉默,過了幾秒堅持道:「涅衍神會保佑他的。」
這個靈魂顯然已經無可救藥,蘇爾沒去辯駁,問:「他生前最喜歡聽什麼故事?」
「故事?」女人莫名其妙道:「沒什麼特別喜歡的。」
蘇爾在照片外面裹了厚厚一層紙,塞進兜里,打聽起存放故事書的地點。
閣樓,臥房,還有地下室,整整搜羅出一大箱,可見當初這對夫妻確實疼愛孩子。和他有一樣想法的人還有一個,張河手裡也拿著幾本幼兒讀物,看到蘇爾身後的箱子,震驚了。
「閣樓里有很多。」蘇爾解釋了一句。
張河:「李黎在書房發現一個供奉的神像,那玩意我也去看了,有點邪門。」
「在知識的海洋中供奉邪魔外道?」蘇爾若有所思:「成年人真會追求刺激。」
張河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道:「我看你還在上學。」
言辭很犀利啊!
蘇爾點頭:「不過我成年了。」
如果不是休學,他現在應該快要上大二。
兩人朝書房走去,蘇爾忽然問:「軒轅傲宇呢?」
「他的精神狀態有些緊張,」張河嘆道:「如果再失敗,他今晚就危險了。」
這可是在賭命。
李黎正盯著神像看,那雙眼睛似乎黏在自己身上,她想要偏移開視線,又忍不住繼續對視。突如其來的腳步聲讓李黎渾身打了個激靈,一扭頭,蘇爾推門而入。
李黎回過神,出聲提醒:「別去看它的眼睛。」
蘇爾仍是抬眼相望,只是插在兜里的手沒有離開過電擊器。好在神像帶來的影響力遠不如那張照片,片刻後說:「我還發現了些宣傳單頁,證明這家人信奉邪教。」
「操!」張河罵了句髒話:「竟然有人信這玩意!」
真是活著害人,死了也害人。
蘇爾看向李黎:「還有沒有其他發現?」
後者搖頭:「這些童話書……是要念給樓下的小孩聽麼?」
蘇爾『嗯』了聲。
下樓時剛好碰見從房間走出的軒轅傲宇,對方的神態有幾分焦灼,同樣提到了邪教:「他們經常會在這裡聚會,進行禱告。」
抽屜里全是宣傳邪教理念的小冊子,看得人生怵。
小孩子躺在兒童床上一動不動,軒轅傲宇遲疑道:「會不會吵醒他?」
蘇爾:「可能性不大。」
根據兩天來得到的規律,這孩子一日只會哭三次,分別是早中晚。
軒轅傲宇不再耽擱,隨手抽出一本故事書,全程聲音不敢太大。起先還好,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他的喉嚨逐漸開始沙啞,語氣變得很兇。
李黎給他端了杯水,軒轅傲宇沒喝,喃喃道:「狼吃人的時候,疼麼?」
李黎不知該怎麼安慰,反覆強調一定會有辦法的。
軒轅傲宇重新拿起故事書,幾乎麻木地讀下去,本該溫馨的童話現在帶給人的只有絕望。
蘇爾站在靠牆的位置翻看起宣傳冊,上面提到過新手場難度不大。縱觀他們來此,死亡規律很好摸清,而搜尋過程中,唯一帶來過威脅的也只有自己接觸的那張照片,一定是有什麼地方被忽略了……
視線落在緊閉眼睛的小孩身上,試圖看出點什麼。
太陽的軌道逐漸偏移,中午時小孩又哭了一次,軒轅傲宇近乎麻木地重新講了一遍大灰狼的故事。
小孩不得以再次閉上雙眼。
蘇爾發現他這次閉眼的速度晚了幾秒,期間眼角的餘光似乎留意著軒轅傲宇手上的童話書,神情有些嘲諷。
這絕不是一個孩子的神態。蘇爾突然想到女人強調客廳里的不是自己的孩子,當時只當對方在自我欺騙,現在看來或許有內情。
夜晚降臨前,熟悉的啼哭聲響起,軒轅傲宇突然扔掉手上的故事書:「沒用的,沒用的……我要離開這裡!」
絕望反而令力氣變得很大,張河試圖去拉住他,結果被推搡撞到桌角。
軒轅傲宇沖往門的方向,張河忍痛拉住他:「宣傳冊里寫了,貿然出去會死!」
「誰敢肯定裡面寫的是真的?」軒轅傲宇扭過頭吼道:「也許最簡單的破局方法就是衝出去!」
說話間別墅門已經被打開,外面的天空像是一片黏稠的黑霧,烏雲張大著嘴巴時刻準備吞沒什麼。
見勢不妙,李黎對蘇爾道:「我們去幫張河把人拉住。」
「為什麼要拉?他說的不無可能,」在李黎詫異的目光中,蘇爾走到軒轅傲宇身側:「不過有件事你還沒做。」
指了指啼哭的孩童。
軒轅傲宇露出慘澹的笑容,僵硬地走向兒童床:「發揮最後的價值麼?」
小孩因為沒有及時聽到故事,已經蹬掉被子,露出隨時能要人命的鋒利爪鉤。
軒轅傲宇面無表情站在床前:「大灰狼要來了。」
小孩遺憾地舔了舔沾著血肉的牙齒,緩緩閉上眼。
哭叫聲戛然而止,空氣瞬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就在這時,蘇爾一個箭步衝上前,伸手從兒童床里一撈,下一秒,空氣中划過一道完美的拋物線。咔嚓一聲,蘇爾關門,上鎖,動作一氣呵成。
他的速度太快,前後不過三秒鐘,以至於在場沒一個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