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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找也找不著彭斯珏在哪,打電話也不接,他四下尋找,突然發現河邊有個人背影很像他,老彭居然坐在一棵樹下面,正在垂釣。
陳實抱著玩笑的心情,拾起一顆石子,往彭斯珏面前的河中一扔,彭斯珏皺眉:「你這混蛋!」
「你什麼時候開始釣魚的?以前不是喜歡射箭嗎?」陳實湊過來說。
「射箭的地方人總是很多,一個人在公園坐著,可以安靜地想些事情。」彭斯珏望著逐漸恢復平靜的水面說道。
陳實蹲在他旁邊,「咱倆都奔四了,培養一點中年人的愛好倒也不錯……這河裡有什麼魚啊?」
「很小的鯽魚。」
「好吃嗎?」
彭斯珏搖頭,「我從來不做飯。」
「說這種話還一臉自豪……你這個什麼時候結束啊,我們去哪吃飯?」陳實只關心中午吃什麼,吃完或許還可以去做個按摩,最近肩膀又僵又硬。
彭斯珏望著水面不說話,仿佛入定了一樣。
陳實本身是個好動的性格,彭斯珏卻是相反,年輕的時候大家一起出來玩,他也是最不合群的那個,總是自己做自己的事情,漸漸身邊也沒什麼朋友了,只有陳實願意搭理他。
「無言者身上的毒,我驗不出來。」彭斯珏靜靜地說。
「驗不出來就驗不出來了。」
「這是我第一次在報告上寫『中毒物質不明』,林隊問我怎麼回事,我啥也沒說,之後我仔細看了那天的屍檢報告,去請教物證中心的病理專家,始終沒有答案!無名之毒,這種東西居然真的出現了,難道是兇手自己研究出來的新式化合物?我預感到會以後還會見到這種毒,它很可能會被判定為猝死,那樣就有兇手逍遙法外!」
「這就是你悶悶不樂的原因?」
「就像你想不出案件的真相一樣。」
「那麼,真是中毒嗎?」
「作了動物實驗,老鼠、兔子注射了死者的血清之後,幾秒內猝死,肯定是中毒。」
陳實思考著,「肯定是許發,周天楠手下的毒藥專家,也是個厲害角色。」
「死者體內檢出了古柯鹼,劑量不大,只是作為干擾物存在的。」
「古柯鹼?既然對方設置了干擾物,我覺得這種毒藥還是能在書中找到的,不過這不是我的專長,給不了建議!對了,他們怎麼會有毒品的,周天楠雖然殺了不少人,但沒碰過毒品,難不成現在他的手下墮落到這種程度了?哎呀,腿麻了……」陳實站起來走動一會,「你說你們釣魚的人也真有耐心,一坐就是一上午,不無聊嗎?」
「你知道我的,一個人呆多久都沒問題。」
「這也是我佩服你的一點……你瞧那邊那個人,坐著一動不動。」
彭斯珏扭頭看了一眼,那個戴著奔尼帽、穿夾克背心的大叔一直保持著坐姿,手中的釣杆穩如泰山,他說:「我來的時候他就坐在那兒了。」
「真有定力!」
彭斯珏笑了,「我在和他比賽。」
「成績怎麼樣?」
「我已經釣了三條了,那大叔一條沒釣到……」彭斯珏隱隱察覺到什麼,「他好像三小時都沒動過!老陳,他的手好像有點發白。」
「過去看看。」
彭斯珏收了漁具,兩人走過去,陳實喊了幾聲,大叔一動不動,陳實便掀起他的帽子,看見大叔閉著眼睛,面無血色。
兩人交換了一下驚愕的視線,陳實用手探了一下大叔的呼吸,道:「死了。」
彭斯珏準備去檢查他的眼瞼,誰知只是一碰,大叔就保持著坐姿,像雕像一樣朝側面倒下,他的關節完全是僵硬的,已經定型了。
「得,今天沒的休息了。」陳實笑笑。
警車隨即來到公園,見到屍體警察都很震驚,猝死也沒有這樣死的,簡直就像老僧坐化一樣。
屍體身上找到了證件、錢包、手機,手機有備註為「女兒」的人打來十幾個未接電話,證件顯示死者姓名是耿長樂,年齡58歲,某齒輪工的員工。
死者角膜輕度混濁,全身屍斑固定,已經形成屍斑融合,但用手指壓迫仍會減退,末梢關節僵硬,他的雙手死死地攥著釣魚杆,以致於警方不得不向公園管理人員借來鋸子,把釣魚杆鋸斷,初步判斷死亡時間是十二小時左右,也就是說,他在這裡保持著這個姿勢,坐了一整晚。
公園裡的人表示,昨晚最後一次巡邏的時候沒注意到這裡有人,陳實問:「你們巡邏幾個人,什麼路線?」
「一般三四人,沿著公園走一圈,主要是怕有流浪漢在這裡過夜。」管理員說的時候,神色略顯緊張,陳實心想,這話多半是撒謊吧,這公園是免費進出的,又大又空,管理員就幾個,肯定早就麻痹大意了。
陳實指著這條河,「水警會巡邏嗎?」
「他們不從這邊走,這河是人工開鑿的,沿著公園環一圈的,也不是多深,從來沒發生過溺亡事件。」
「老彭……老彭?」
陳實發現彭斯珏正對著屍體發呆,彭斯珏恍過神,道:「好像體表沒有外傷,瞳孔有點收縮,和無言者很像……」
「你別想那麼多,哪可能這麼快就出現。」陳實這話純粹是安慰,他自己心裡也沒底。
「爸!」一個女孩哭著跑來,被警察攔住,她痛哭流涕地說:「我是他女兒耿青,你們剛剛打電話給我的……我爸是怎麼死的,被人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