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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燙的鐵片摁在了他的脖子上,他想叫卻叫不出來,因為嘴被捂住了。
隨後,一個尖銳的東西從後背穿刺了進來,貫穿了肺葉,大叔眼睛瞪得像要擠出眼眶,血從對方堵在他嘴上的手指縫隙間不斷漫出。
「你自己作死,跑到這裡來!搶我風頭的人,我是不會饒過的!」少年從相機里取出膠捲,用打火機點著,扔在慢慢沒有呼吸的大叔背上。
老黑的屍體被人在某小學附近的公廁發現了,旋即送到了公安局,林秋浦、林冬雪聞訊趕來,彭斯珏還沒開始解剖,指著死者脖子上的三角烙印說:「恥辱烙印,是那個人幹的!」
「他……他怎麼會殺別的罪犯?難不成,老黑得罪了他?」林冬雪十分驚訝。
「你知道周笑的案子?」林秋浦說,「這傢伙殺人沒什麼固定目標,有權有勢的他殺,風塵女子他殺,普通市民他也殺。」
彭斯珏說:「之前有心理學家給他做過側寫,他是個心智不成熟、人格不穩定的兇手,對他來說,殺人是種挑戰,就像遊戲一樣。」
「沉寂三年,不知道他現在的目標又是哪些人群!」林秋浦很頭疼,這個最麻煩的連環殺手回來了,可是現在沒有宋朗了。
就算有宋朗又怎麼樣,就連宋朗不都被他禍害了嗎?
第245章 被遺忘者
林冬雪問:「周笑怎麼會這麼準確地找到老黑?比我們警察還有效率。」
林秋浦說:「老黑的通緝令在網上能看到,身份信息都很詳細,再一個,他是同性戀,在同志的小圈子裡容易打聽到。」
彭斯珏說:「他也不是一下就找到的,這幾天龍安市陸續有幾名男子被殺,手法和周笑很像,唯一的不同是沒有恥辱烙印,事後證明,這些男子都是同志。」
林冬雪感慨,「毫無人性!」
林秋浦嘆息:「麻煩的傢伙回來了,看來得立案偵查了,我去和局長說一聲。」
幾天後,蔣卉的屍體在老黑臨時住處後面的菜地里被找到,看見小女孩的屍體,林冬雪不由傷感。
報紙上刊登了此事,以「花季少女為救弟弟英勇犧牲」的大標題登在頭條上,同時電視台還做了一次訪談節目,節目現場,大屏幕中是蔣卉最好看的一張照片,留著一對麻花辮,笑容燦爛。
後媽對著鏡頭抹眼淚:「我家卉卉是個很聽話懂事的孩子,平時對弟弟特別好,總是把最好的東西讓給弟弟,我雖然是個後媽,可這樣的孩子怎麼能不讓人憐愛。記得一次,我家卉卉患了感冒,卉卉自己跑到衛生間,讓我給她的臥室消消毒,她說爺爺奶奶年齡都大了,萬一傳染上不得了,唉,真是個乖巧懂事的孩子,怎麼老天爺就把她帶走了呢!」
父親說:「卉卉小時候家裡窮,所以她很早就自立了,經常幫著做做家務,特別省心一孩子。我呢工作雖然忙,但平時只要有時間就回來陪陪她和明明,卉卉的生日是七月十八號,每年這一天,不管多忙都要買份生日禮物給她,畢竟她從小離開了生母,我得多疼她一些,手心手背都是肉嘛!卉卉還特別有才華,愛看書,小學時候我就給她買了四大名著,還經常寫一些文章發表,拿了稿費之後還給爺爺買了一台按摩機,瞧,這是她在周記里寫的,『我的爸爸』。看著這些文字我心裡難過,我希望卉卉的悲劇不要再發生別的家庭中,謝謝警方抓住了兇手!」
班主任說:「蔣卉在我印象中,一直是個有主見、有擔當的學生,她在學校品學兼優,我從來沒因為她學習上的問題發過愁,而且還經常幫助一些成績差的同學。蔣卉在我們班上還是公認的才女,她在雜誌上發表過不少小說,都是描寫校園生活的,寫得生動有趣、精彩紛呈,說起來我也是她的粉絲呢!我經常在班會上表揚她作文寫得好,讓大家都學一學,她的作文經常在同學間傳看。」
主持人問:「蔣卉寫的小說,可以在這裡讀一讀嗎?」
班主任有點尷尬地說:「我今天沒帶,不過我這裡有一篇她在學校得獎的作文,我可以給大家念一念……『論骨氣。骨氣是什麼,老師是這樣說的……』」
班主任念到一半就被主持人打斷了,主持人說:「由於蔣卉的弟弟也是這次案件的受害者,節目組出於保護未成年的目的就沒有把他請到現場,但從爸爸媽媽還有老師的話中我們可以看出,蔣卉是一個聽話懂事,有思想有主見更有才華的花季少女,她的不幸逝世對我們來說是一個深深的遺憾……」
講到這裡,後媽和父親都揉起眼睛,班主任也掏出手帕。
林冬雪「啪」一下把會議室里的電視關了,其它警察一頭霧水,徐曉東說:「咋不讓看了?」
「那根本就不是蔣卉!」林冬雪氣鼓鼓地離開了。
林冬雪的氣憤一直到看到一篇微博才緩解幾分,微博名叫「我的姐姐天下最酷」,上面發表的正是蔣卉沒寫完的那篇小說,原原本本地記錄了她在家中被後媽虐待的種種,一時間引起熱議。
然而不到兩天時間,微博連同帳號消失得乾乾淨淨,大家的關注也很快轉移到了別的事情上去了。
林冬雪想,世人永遠無法通過輿論了解到真相,活人會為了自己的利益和臉面撒謊,唯有親歷者才能記住那個女孩真實的樣子。
世上只要有一個人還記得她,她就沒有真正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