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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小人。」繃帶男冷冷地說。
「別這樣說張大嫂啦!」
考薇從柜子里拿出飯盒,把桌上的剩飯剩菜裝了些,繃帶男已經猜到她要幹嘛。
果然,考薇趁著夜色,去給老裁縫送了些食物和水,老裁縫感動得嗚嗚地哭,考薇趕緊作噤聲的動作,示意他別出聲。
等老裁縫吃完喝完,考薇收了食具回家,繃帶男坐在樓梯上陰鬱地抽著煙,考薇以為他又要發表一些超然的評價,說:「我就是看不下去!」
「你很善良。」繃帶男說,「明知道自己承擔不起行善的代價,還願意伸出援手,我佩服你的勇氣。」
考薇揚起眉毛,「你在諷刺我嗎?」
「真心話。」繃帶男扔了菸頭,回閣樓上了。
「別亂扔菸頭啦!」考薇跺著腳抱怨,心裡卻暖融融的。
有那麼幾個瞬間,考薇想過,他該不會是王希吧?
但很快又確認他不是,曾經一起生活過的男人,她是不可能認錯的,繃帶男只是一個萍水相逢的淪落人。
這天深夜,有人撥通了高利貸公司的電話,留下一條語音信息:「喂,你們那個懸賞還有效嗎,我知道王希在哪,不過你們得給錢我才會說,我的地址是……」
隔日清晨,「印象派」來到狗皮巷,用蘭花指捏著一根油條,得意洋洋地咀嚼著,身後小弟的手機正在播放「who let the dogs out」,「印象派」隨著音樂的節拍搖頭晃腦。
他突然停住,說:「換一首換一首,喜慶點的。」
於是小弟換了一首「好運來」,「印象派」搖頭晃腦地繼續前進。
今天真是喜從天降,上午才來事務所,就聽大哥說有人目擊到了王希,那個出賣了十二個大哥的猶大,當年整個幫派找他找得都要瘋了。
暗花懸賞都是小意思,主要是立了這次大功,替那些被出賣的大哥報了仇,烈老就會記得自己,飛黃騰達還遠嗎?
而且立這種功一點風險都沒有。
來到目擊人的住處,「印象派」驚訝地發現,居然是昨天那個老裁縫的隔壁,說起來老裁縫現在還光溜溜地被拴在巷口,跟條死狗一樣,但他沒死,因為剛剛叫小弟往他臉上撒尿的時候他哼哼了一下。
就知道不會死,人這玩藝,比想像中耐操多了,這是「印象派」常年折磨那些債主的時候得到的寶貴經驗。
當初大哥叫他去催債,「印象派」覺得很沒意思,說不想干,大哥說,催債是份美差,你可以名正言順地打人,人家還不敢報警,「印象派」一聽,心悅誠服。
「印象派」作個手勢,小弟上前一腳把門踹開,門反彈到牆上發出咣嘰一聲。
「印象派」怒目,「我作這個手勢的意思,是叫你把音樂關了!」
「一般來說,這手勢的意思都是踹門啊……」小弟一臉無辜。
「你MLGB的,你的意思是我錯嘍!」「印象派」揚手要打,「你把人家門踹壞了,待會你賠。」
「不是,這門本來就開著的。」
「印象派」一瞅,門鎖果然沒壞,屋子裡黑漆嘛烏的,有一股女人來大姨媽的味道,「印象派」走進去大喊:「人在家嗎?」
沒人答應。
這個屋子不大,當小弟走進臥室,尖叫一聲,「印象派」上前摑他的腦殼,「叫你MB啊!」
「大哥,死……死人!」
「印象派」一看,地上趴著一個大媽,擺出一個垂死掙扎的動作,看著很痛苦,那股淡淡的血腥味就是從她身上發來的。
「印象派」上前搖晃她,把大媽翻過來,看見大媽翻著白眼,嘴角有一坨粉色的泡沫,那是血和唾沫的混合物,他突然大叫:「我R,我不該碰她的!」
自己留下的指紋、腳印,警察肯定會來找麻煩,再說了,報警是不可能報警的,黑社會怎麼可能報警。
他們不報警,不代表別人不報警,就算這大媽是獨居,過兩天屍體臭了,鄰居也會報警。
「印象派」鬱悶地叼上一根煙,菸灰肆無忌憚地掉在屍體上面,他說:「這是殺人滅口,肯定是王希乾的。」
「大哥,我覺得王希就躲在這附近。」
「真TM倒了血霉,他殺人還要我們擦屁股,等我找到他……」「印象派」露出一副兇相,「唉,先把屍體處理掉,別讓人看見。」
小弟們忙活起來,用床單把屍體裹了,用抹布把地面擦拭一遍,一名小弟去把車開到門口。
清晨的狗皮巷幾乎沒有人,但考薇卻正好出門買菜,看見黑社會的車停在旁邊,她嚇一跳,縮在門洞裡。
這時,只見兩名小弟抬起一長條用床單包裹的東西扔到車上,床單裹得不太嚴實,還露出了一隻蒼白的手,考薇嚇得倒吸一口涼氣,用手捂住嘴,以防發出聲音。
黑社會專注於處理屍體,沒注意到她的存在,他們鬼鬼祟祟地上了車,溜之大吉。
考薇趕緊回自己家,後背抵在門上不停喘息,被殺掉的是張大嫂吧,但黑社會為什麼要殺她,她既沒欠巨額債務,也沒有得罪過黑社會,為什麼?
等下,昨晚張大嫂威脅說要揭發繃帶男……
她上了閣樓,意外的是繃帶男竟然不在!
上班快遲到了,考薇只好離開,這一整天她都心不在焉,在工作中出了很多錯,好不容易捱到晚上回家,屋裡亮著燈,她朝張大嫂那扇門瞅了一眼,一想到兇殺案就發生在隔壁,便心跳如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