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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怎麼打起來的?」
「他認得我,一下車就將我呵斥了一番。他媽的我最討厭的就是別人趾高氣揚地騎在我頭上拉屎,以為他是什麼聖人君子似的,心裡便有些火。他說:『照片呢?』我就說:『你給我一萬我就給你,保證不告訴扈芹。』他說沒帶這麼多錢。我問他身上有多少,他說只有兩三千。我說:『那等你拿夠了錢再說吧。』他就急了,下了車來跟我理論。他以為他認得我,我以前住在學校旁,他對我太熟了,就一點也不把我放眼裡。我他媽的又不是嚇大的,於是趁機狠狠地教訓了他一頓。他打不過我,跑進車裡想溜。我拉開車門,又把他拽了出來。我承認當時確實有些失去理智,將他打了個半死。他哀求我放過他。我見他那孫子樣,更想狠狠敲他一筆,於是拿了他的錢包,讓他說出銀行卡的密碼。他很怕死,什麼都和我說了。完了,我把他們的裸照給他看了看,說,他如果報警,我就把裸照放網上去,讓他永遠也翻不了身。」
「拿了多少錢?」
「三千。」
「後來呢?」
「我就走了。我只揍了他一頓,不可能致死的。」
「你拿了他手機沒有?」
「沒有。」
「你難道不怕他拿手機報警嗎?」
「當時我在慌亂之中,沒想到這些。當時我聽到有摩托車從那邊駛過來,連車燈都看到了,嚇得半死,怕人看見,於是就跑了。第二天我聽說蔣校長死了,嚇得半死,要不是這幾天輸得沒路可走了,給我天大的膽子我也不會冒險去取錢的,我實在是被逼得沒辦法了,不還就要剁手啊!蔣校長真的不是我殺的!」
「你還記得你父親是怎麼死的嗎?」老尹說道。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再說也只壓斷了腿,躺了一年多後才死,都這個歲數了……我也得到了房子,我已經忘了那事兒了。」
「不,你一直想著給你父親報仇。你的房子不是已經賭輸抵押出去了嗎?所以你現在更恨蔣清泉和王建德他們。你想方設法讓他們得到報應,是不?那天晚上你殺了蔣清泉後,心想,一不做二不休,殺一個也是殺,殺兩個也是殺,於是用他的手機發簡訊,讓王建德也前來送死。」老尹咄咄逼人地朝他說道。
「尹隊長,我真的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我沒拿他手機,蔣校長那時還好好的,至多受了點皮肉傷。」
「當時那輛摩托車過來了沒有?」宋警官問道。
「沒看到,但是我聽見了聲音。」
12
扈芹一到就開始撒潑。女人說:「難道你們要指控我雇兇殺夫嗎?我請個人跟拍自己老公有沒有出軌,有什麼錯嗎?!」又說,「我再怎麼傻,也不至於傻到雇兇殺夫這地步,他也不至於讓我恨到那個程度。」
老尹說:「你認識李疤吧?」扈芹說:「李疤就是我特意請他去跟拍我丈夫的。沒想到這狼心狗肺的東西會幹出這樣的事來。」老尹又說:「難道你之前就不曉得李疤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嗎?!」扈芹說:「沒想過他會去殺人,鬼曉得呢!」
陳清泉和小米的艷照是在李疤的女友阿嬌那兒拿到的。李疤租住的是礦院家屬樓的一套房子,九十年代的老建築,隔音效果奇差。阿嬌此時才曉得李疤出了事。面對突然而至的警察,驚愕地捂著五六個月身孕的肚子,連聲問他們要幹什麼。
「幹什麼你還不曉得嗎?李疤殺人了!」
阿嬌捂在肚子上的手悄然無力地滑落下去,臉色頓時變得恐慌不安。
「這是怎麼回事兒?他怎麼會去殺人?」
「他不僅殺人了,而且殺了不少。我們的一個警察現在還在醫院搶救呢!」
阿嬌說:「他在哪兒?我要去見他。」
「你現在見不著他。」李奇瞅了眼女人,說:「你曉得照相機在哪兒嗎?」
女人一臉茫然地說:「李疤答應過我的,他說再也不會幹壞事,他答應過我的,他說他是個好人……」她喃喃地說道,淚水緩緩地從眼眶裡流了出來,「我相信他是個好人,他只是嘴硬,殺雞都不敢,他不會幹出這樣的事的……」
照相機很快找到了。裡面的艷照一下子讓李奇想起了「艷照門」事件。走出阿嬌的家,幾個人又輪流看了一遍,紛紛說道:「這蔣校長真他媽的會擺姿勢玩花樣,扈芹要是看了這些照片,還不得氣得直打戰?」
國慶將至,連續加了兩個通宵,大家都期待案情有新的突破,李疤在裡面殺豬般號叫著,任憑警察怎樣審問,就是不承認人是他殺的。「讓他狗×的扛,總有一天他會扛不住,會招出來的。」李奇將身子擋住攝像機,朝審訊室里的同事說道。
別克君威的車身上發現了大量的噴濺狀血跡。根據技術人員做出來的效果圖片,兇手趁蔣校長不注意,從背後持利刃砍斷了他的脖子。藏匿好屍體後,又用同樣的伎倆騙王建德下車,最後殺死了他。現場抽取的車輪痕跡非常模糊,像是被人精心破壞過,又下了雨,基本上識辨不了,沒有線索價值。
兩天兩夜的審訊下來,哀號聲漸漸弱了下去。天亮時分,李疤終於交代了,人是他殺的。
「是扈芹讓我乾的。她說事成之後給我五萬塊錢。於是我就幹了。你們曉得,我賭博,欠了許多賭債,我沒臉回家見阿嬌。她待我那麼好,我到這個地步了,她還不棄不離地跟著我。外面人都以為她走了,可她還是回來,死心塌地地跟著我,這輩子我欠她太多了……」李疤說完,嗚嗚地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