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兇手不是帕梅拉?是誰了斷她的性命,把那些受害人埋在花壇下的?
就像做了一場無止境的噩夢。瑪利亞拼命搖著頭,右手的手指抵在下巴上。盯著化為屍骸已沒有了魂魄的帕梅拉——
長久的沉默之後,腦中有火花閃現。
不會吧……
尾聲
一九八四年一月二十九日16:45——
黃昏落到摩天大樓上。
落日的餘暉斜射過來,許許多多高層大樓長長的影子遮住了地表。
冬天的屋頂很冷,吹過的風有時像要把人凍住一樣。幾步前方是生了鏽的欄杆。只要跨過那低低的欄杆一步,前方就是虛空。地面在遙遠的百米之下。
欄杆隨風晃動,響起吱呀吱呀的聲音。
地面縫隙中的雜草已枯萎。只不過空置了十年而已,這座建築就會縈繞著如此荒涼的氣息。
為什麼事到如今,會走到這個被拋棄的地方來?他自己也不太明白。
他是想讓她看看這可以說是一切的開始,讓人又痛恨又懷念的風景嗎?
如今一切都結束了,是只有他自己沉浸在感傷中而已嗎?
沒有答案。他只知道一件事,就是不會再有機會來這裡了。
他眯起眼睛眺望漸漸沉入摩天大樓之間的夕陽。風更冷了。他立起衣領,就在這個時候——傳來吱呀吱呀的聲音,他反射性地回過頭。
從通向樓梯的門中,出現了兩個人影。
是誰?沒等他問,其中一個人影先開口了。
「真是巧啊,維克多·利斯特律師。沒想到會在這地方見到你。」
他見過這張臉。隨風搖動的黑髮,整潔的西裝,顯得理性的眼鏡。
「你是……」
是在大廈案件中認識的搜查員,名字應該是……漣·九條。旁邊那個打扮實在欠妥的紅髮美女是什麼人呢?
「我是A州F警察署的瑪利亞·索爾茲伯里。」紅髮女人亮出證件,「我聽漣說過,他好像受了你不少關照。我就開門見山地說了,想找你做個隨機查訪,能占用你點兒時間嗎?」
律師腦中響起警報。他們為什麼——不,是從哪兒開始跟著我的?
「不好意思,我差不多該回事務所了。」
剛要邁出一步,紅髮警官一句話把他釘在了原地。
「休·桑福德和他女兒羅娜是你殺的吧。」
這不是在提問。紅髮美女漫不經心卻認定他有罪的視線扎入他的胸口。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說我殺了他們兩個人?可我聽說一連串的罪行都是女傭帕梅拉·埃里森乾的?而且受害人是在我離開之後才進入大廈的。」
「你這回答像是早就有所準備呢。」紅髮女人浮現如同食肉野獸般的笑容,「確實,你沒有機會殺伊恩·加爾布雷斯他們四個人。頭一天從大廈出來之後,到案發當天為止,你一直都在事務所附近沒走遠,這點有包括漣在內的數名證人。然而,要收拾桑福德父女,時間倒是非常充足的。你到大廈的時間是案發前一天的十七點十分,離開的時間是十七點四十五分——這裡有半個多小時呢,只殺兩個人的話足夠了。」
「有機會不等同於付諸行動。因為這個理由就說我是殺人兇手,太牽強了吧?」
「你說合理的懷疑?請放心,有的,絕對夠充分。」
「是什麼呢?」
「手槍啊。為什麼只有桑福德父女是被槍殺的?明明伊恩·加爾布雷斯他們和『玻璃鳥』,其他受害人都是被刀刺死的。」
律師的呼吸停頓了。
玻璃鳥也是被刺死的。他確實聽到了這句話。面前的兩個人——警察,已經看穿他們的真實身份了嗎?
他自以為自己表情沒變,但似乎露出了馬腳。那個名叫瑪利亞·索爾茲伯格的警官嘴角揚了起來。
「看你的樣子,你也知道『玻璃鳥』啊。」
「你說什麼呢。」他生硬地別開話題,「而且,只有他們父女是被槍殺的,這事兒有那麼重要嗎?也許只是兇手小心起見準備了多種兇器呢。」
「不對哦。」瑪利亞一口否決,「既然都有手槍了,那根本沒必要用刀,直接射殺所有人不就好了——至少對留在大廈頂層的人可以。對桑福德父女用槍,對同一樓層的『玻璃鳥』卻非要用刀,有什麼理由要這麼做?現場是高層大樓的頂層,樓下就是機房,再樓下沒有人,槍聲不會被人聽到。根本不用客氣,開槍掃射不就好了?應該遠比起拿刀一個一個刺死簡單啊。只要把槍塞在某個受害人——比如休的手裡,還有可能把一切都推到休身上。兇手為什麼不這麼做?」
綿長而令人窒息的沉默降臨。最終,紅髮刑警開口道:
「答案只有一個。殺害大廈里的『玻璃鳥』時,兇手手裡沒有槍。兇手用刀了結了『玻璃鳥』的性命。這時,持有手槍的第二個兇手出現,槍殺了休和羅娜。兇手不是一個人,而是有幾個人。」
「你說的那個『第二個兇手』,也就是指我?」
「只有你啊,只有你能把手槍帶進頂層。頭天晚上飛到大廈的水母船是無人駕駛的,吊艙里沒有人,這點已經通過物流公司的數名員工證實了。
「住在頂層的人——休和羅娜,以及帕梅拉也可以排除。要是他們的話,在案發頭天晚上之前早就可以準備好槍,採取將珍稀生物運到頂層一樣的方法就能做到。這樣的話,一開始就可以槍殺『玻璃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