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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的沉默降臨。
「你說……桑福德?」
接待小姐點點頭,結結巴巴地說出了事情經過。
爆炸發生之後,一名員工馬上給頂層打電話向休請示。
十五層的辦公室和頂層之間裝有內線電話,就算不是工作時間,從上面發來指令也是家常便飯。還有不少次是辦公室給頂層打電話請示工作。
這次因為是緊急事態需要請示,可不管等多久,重撥多少次,都無法和頂層取得聯繫。但電話線路本身是通的。
「因為有常駐的女傭,所以應該不會出現怎麼等都沒人接的情況。」
「請讓我確認一下。今天桑福德的行程是怎麼安排的?」
「上午是私事。下午在B州開公司外部會議……行程是這樣的。私人的安排我不知道,但外出的時候大多都會聯繫辦公室要求派車。但是……」
就是說這次沒要求派車,卻直接失去了聯繫。
不祥的預感順著脊樑升起。
據消防局說,頂層尚未要求救援。儘管有可能碰巧外出躲過了一劫,但既沒有事先聯繫也不接內線電話——而且女傭是常駐的——這一來事情就不一樣了。艾瑪的表情也嚴肅起來。
「昨天怎麼樣呢?比如前一天和女傭一同外出了。」
「不可能!」接待小姐的聲音近乎悲泣,「我聽說昨天在社長家裡——大廈頂層舉辦晚宴,招待別的部門以及公司外的客人。所以……至少在晚宴結束前社長應該在上面。」
招待公司內外人士的晚宴?
「晚宴開始和結束的時間呢?」
「具體我也不知道,但社長是十七點左右離開公司的。結束時間……我不知道,只能說是在二十二點之後。」
接待小姐低下頭,用手捂著嘴,臉頰泛起淡淡的紅暈。
漣假裝沒注意。晚宴到那麼晚才結束——參加的人是不是一直等著得到釋放呢。然而居然仍「不知道」結束時間,就是說怎麼等也沒人下來,結果只好死心回去了吧。等的人……看她剛才的樣子,就是休·桑福德本人吧。她是假裝在加班,打算給休打電話嗎?
不,八卦的推測回頭再說。
如果晚宴持續到二十二點之後,那就很難考慮休會在晚宴之後悄悄外出這種情況。只要不是十萬火急的緊要事情,瑣事都會放到明天再說,先上床睡覺吧。
不,或者說他想錯了?正因為是要緊的事情,所以把今天上午的時間算成「私事」留出來做準備?
然而,假設休·桑福德運氣夠好逃過一劫,那他不該立即發表聲明之類的嗎?距第一次爆炸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自己城堡所在的大樓遭到爆炸襲擊,為什麼直到現在還要保持沉默呢?
休現在在哪裡,他做什麼呢?
「桑福德社長的家人沒事嗎?沒跟貴公司聯繫嗎?」
接待小姐猛地抬起頭。
「這麼一說,也沒有……我知道有一位大小姐,但不知道她在哪裡。」
休有個獨生女,這漣也知道。她應該是個大學生。一月下旬,在U國是春季新學期將要開始的微妙時期。她很有可能出去玩兒了。
然而——這位大小姐這時候是不是也該有什麼反應呢。媒體大概也為了採訪拼命在找這一家人。但是在消防局的指揮處所看到的電視上,沒播出哪怕一秒鐘對這家人的採訪影像。
如今,桑福德父女仍保持著沉默。
純粹是因為混亂而無法在眾人面前亮相,還是說……發生了什麼無法迴避的事態?
「像這次這種事以前發生過嗎,比如社長和大小姐突然失去聯繫這類事情?」
接待小姐臉色蒼白地搖了搖頭。
「大小姐的事情我不太知道……但是社長從不會連對秘書都不說一聲就出門的。」
在接待小姐和漣的旁邊,艾瑪露出急迫又不知所措的表情。站在旁邊這麼聽著好嗎?她顯得很尷尬。
「跟警方的其他相關人員說了嗎?」
「說了!我找就近的警察說了好幾次!可他們壓根沒有行動……」
情況混亂至極。大概現場的消息未能正確傳達給指揮官吧。雖然對當事人而言這些藉口都不成理由。
對漣來說,瑪利亞的去向才是正題。他問接待小姐是否見過瑪利亞,她搖了搖頭,說在SG公司辦公室的接觸之後就沒見到過。
仰望大廈。高度約一百五十米,從四十樓下方噴出火焰和黑煙。火勢尚不見消退跡象。這個高度消防車噴水也夠不到。
如果瑪利亞被困在那裡邊,那留給她的時間恐怕很少。
而且——如果休也還在樓里呢?
如果由於某種原因,他無法跟外界聯繫的話……
「我知道了,我這邊也會試著尋找社長的行蹤。請你也別放棄,繼續要求警察出面。我就直問了——你知道有誰跟社長立場相近,現在能馬上聯繫到的人嗎?」
※
幸運的是漣沒多久就見到了這個人。
「我是法律顧問維克多·利斯特。」
穿著西裝的瘦削男人微喘著出示了證件。看外貌大概是五十歲過半到六十,短短的頭髮有八成都白了,零星分布著應該是天生的淡褐色頭髮。
跟休立場相近又容易聯繫上的人,聽了這個問題接待小姐第一個說出來的名字就是維克多。他的事務所就在大廈附近,他本人也頻繁造訪休的私人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