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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麼樣的鳥呢?不會真的是像玻璃一樣透明的鳥吧。」
「可能指的是『rulikonohadori』——Fairy Blue Bird。」
從漣口中冒出一連串聽不懂的發音:「『琉璃(ruli)』是我祖國的古語,是玻璃的意思。分類上和麻雀是同類,據說是一種有著紅色瞳孔和黑藍色羽毛的美麗的鳥。現在還沒列入瀕危物種名錄——但有可能是變異品種。」
收藏室里還有白毛猴子和雙頭蛇等突然變異的動物。是說「玻璃鳥」可能也是那樣的變異品種之一嗎?如今珍稀生物多數都被燒了,日記里沒有詳細描寫,想確認也很困難。
但是,更重要的是——
「先把『玻璃鳥』放一放,說說恰克和羅娜吧。他們之間不僅僅是社長的女兒和一名員工的關係吧。」
他們下意識把受害人的屬性區分成桑福德一家以及來客。但是,如果有條線能將兩者聯繫起來,那話又得另說了。因為只有前者才知道的消息,後者也許通過恰克也能得知。
「與其說是恰克·卡特拉爾去討好羅娜,看起來反而是羅娜對他著迷。兩人是幾年前在宴會上認識的……正如日記中所暗示的,他倆一起坐上電梯的場面曾多次被保安看到。」
「羅娜的父親知道嗎?」
「日記里寫著女傭帕梅拉·埃里森曾要求保安不許說出去。保安他們也沒有直接跟休本人說話的機會。」
只有當父親的不知道。世界級的富豪也有點兒可憐啊。
休和羅娜被殺了,羅娜的戀人恰克也被殺了,甚至連女傭帕梅拉和另外三名訪客都被殺了。
是誰殺了他們?
那傢伙是怎麼闖到頂層,又是從哪裡逃出去的?
「眼下的疑點就是這些吧。」
漣拿粉筆在黑板上寫著。
(1)兇手是什麼人,及其動機
(2)兇手進入頂層的途徑,以及逃脫途徑
(3)大廈被炸毀的理由
「姑且先把(1)放到一邊。」約翰沉吟著交叉雙臂,「(2)的後半部分,逃脫途徑這條倒不難吧。如果是兇手放的爆炸物,那他在停電前坐電梯下去,混在逃生的人群中逃脫,這應該很容易找準時機。」
「那得以兇手不被任何人察覺,自行從頂層下到三十五層以下為前提。大廈內所有電梯都在監控室二十四小時的監視下,包括連接頂層和一層的直達電梯在內,若無人樓層的電梯有異常動作,應該立刻就會被發現。」
「那消防樓梯呢?」
可能是設計上的需要,樓梯在七十一層時轉到了另一條樓梯上,但作為逃生通道應該能從樓頂一直通到一層。
「頂層——七十二層的樓梯平台設有監控攝像頭,和電梯一樣,也是監控室的監視對象。在第一次爆炸中,消防樓梯被破壞之後的幾分鐘內監控攝像頭的電力系統還在運作。直到大廈坍塌的前一刻都有保安留在監控室里,如果有可疑人物經過,他們應該會注意到。」
「慎重起見我問一下,到攝像頭失去影像為止,有什麼目擊情報嗎?」
「案發當天我去問的時候,得到的回答是什麼都沒有。」
漣邊低聲說邊翻動調查報告書,手突然停住了。
「不,有了。在線路斷掉的四五分鐘前,有可疑人物從攝像頭前經過了兩次。還有照片。看來保安把錄像帶留了下來。」
啊!?
「喂,你早說啊。」
瑪利亞從漣的手裡一把搶過報告書,翻到下一頁,看到一張黑白相片——像是監控攝像頭錄下畫面的一幀——那上面映著漣說的可疑人物。
是個女的。
長發亂糟糟的。套裝的紐扣鬆開,襯衣的下擺露在外邊。儘管畫面粗糙,但也能看出她表情陰森。那張醉得幾乎不省人事的臉慘不忍睹。
「這不是我嘛!哪是什麼可疑人物!」
「哎呀失禮了,我沒認出來。」
漣一臉淡然。鮑勃也揉著眼角說「唔,最近視力變差了啊」。
瑪利亞恨不得一巴掌把這兩個人打倒算了。
觀察整張照片,七十二層的樓梯平台從天花板到地板都不留死角地映了出來。想躲在陰影里避過攝像頭是不可能的。
「就是說,」約翰用力咳嗽了一下,「事實上不存在通過消防樓梯到達頂層的人——就是說無意中也證明了沒有看漏可疑人物吧。」
無意中,這三個字的發音帶著微妙的抑揚頓挫。沒有比這更讓人憋火的了。
「但是這樣一來,可考慮的範圍不是縮小了不少嗎?沒看到有人逃出,就是說也沒看到有人入侵。這不能得出死者七人之中有一個是兇手的結論嗎?」
「得不出。」瑪利亞斷言道,「因為哪兒都沒看到兇器。遺體周圍任何地方都沒有。有人殺了他們後還把兇器拿走了。這是確確實實的,我可以發誓。」
在頂層壓根沒看到射穿桑福德父女額頭的槍,和刺穿五個人的刀。
還有那位在防火門前咽氣的黑髮女性——
搜查報告書還附上了一張重新沖洗出來的死者生前的照片。
黑髮女性只有塞西莉亞·佩林一個。照片中的她帶著含蓄、柔和而溫暖的笑容。不僅是她,其他屍體生前的面容都和瑪利亞見到的悽慘的死亡面孔印象截然不同。
塞西莉亞向門外求救,背上中刀而死。那不是自殺。如果說另外六人中的某個人是兇手,那就是說這個人殺害了塞西莉亞之後,在短短几十分鐘內用什麼辦法把兇器處理掉,又自行了斷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