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女性一手拿著貌似地圖的紙片,帶著困惑表情四下張望。她好像迷路了。
就在那時,她注意到了兩人。
「不好意思,我想問問——」
口音濃重的U國語言讓漣感覺很熟悉——那是J國人常見的突出元音語調。
「您有事嗎?」
漣用J國語回問一句。女人仿佛在沙漠裡見到綠洲,整張臉明亮起來。
「那個,不好意思,請問您知道生物工程學大樓在哪裡嗎?」
那是漣他們剛剛離開的地方。於是他指著身後那條路,並在地圖上點明她的所在地和目的地。女人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真是太謝謝了。我頭一次來這裡,有點找不著北……真不知該如何感謝您。」
「請別在意。話說回來,您到這裡來是為了公事?」
「算是公事吧。其實我在一所大學的研究所工作,這次相當於來進行實地調查。」
看來她不是外交工作人員。漣又問了一句她的工作單位,是他也聽過的著名國立大學。
「漣,你們在用土星話聊什麼呢?是熟人嗎?」瑪利亞一臉奇怪地問道。
「啊,真抱歉。」女人用英語向她道歉——表情也僵硬起來。她把瑪利亞從頭到腳看了一遍,似乎不喜歡那種邋遢模樣,目光略顯不友好。
「幹什麼,怎麼了?」
瑪利亞對此毫無察覺。女人猛地抬起頭,乾笑著說:「啊,呵呵呵。」
「真不好意思,祝你們愉快。」
她點點頭,拉著行李箱走了。輪子聲漸漸遠去。
「搞什麼啊,J國人怎麼都這麼奇怪。」
「我覺得你沒資格說人家吧。」
你什麼意思——瑪利亞吊起了眼角。
兩人回到F警署不久,多米尼克又打來了電話。
※
「歡迎光臨,索爾茲伯里女士,九條先生。」
羅賓·克利夫蘭牧師低沉的聲音響徹整個教堂。
他與「牧師」和「玫瑰培育家」這些頭銜給人的印象截然不同,結實得像座小山。五官鮮明,身高一百八十幾厘米,穿著一身黑袍,身形不胖不瘦,同時肩膀很寬,給人一種堅定的感覺。
「看他那樣子,感覺以殺人為副業啊。」
瑪利亞在漣耳邊咕噥了一句很失禮的話。羅賓似乎沒聽見那句耳語,面不改色地說:「那麼,兩位這邊請。」隨後轉身邁開步子。
這裡是P市郊外,培育出藍玫瑰的另一位人物,羅賓·克利夫蘭牧師的教堂。
教堂非常質樸,除了教壇和幾排長椅,並沒有稱得上裝飾品的東西。每到禮拜日,這裡應該會聚集許多教徒,但今天周六,周圍空無一人。
兩人跟在羅賓身後走出正門。回頭一看,相交成鈍角的屋頂下方,恰好在門頂上的牆面固定著一個大十字架。這裡沒有一般人印象中那種豎立十字架的尖頂,而是像民眾聚會場所一樣的普通建築。
兩天前的夜裡,漣和瑪利亞回到F警署,等待他們的是來自多米尼克的新委託。
「這次要去拜訪羅賓·克利夫蘭牧師——是嗎?」
「不好意思,上頭說『最好找同樣的人去確認』。」
多米尼克的聲音有點躊躇。漣把話筒遞給紅髮上司,她皺著眉與多米尼克開始討論。
「喂,我是瑪利亞·索爾茲伯里……等等,又來?」
「……對,是真的……坦尼爾教授?嗯,確實是個怪人,不過我猜教授應該算非常優秀的研究者……哈?什麼意思?……不,沒有。這只是我身為外行人的第一印象:那些專業知識非常高深。」
「知道了,下次你要請我喝酒……兩杯?太少了。四杯才行啊,四杯,這已經是最低要求了。」
經過一輪又一輪秘密商定,漣與瑪利亞決定今天來拜訪另一位藍玫瑰創造者——羅賓·克利夫蘭牧師。
這是他們早已預料到的結果。既然已經打探了製造藍玫瑰騷動的其中一方當事人,就沒理由放著另一方不管。
儘管如此,他們還是不知該用什麼理由去拜訪。因為跟弗蘭基·坦尼爾教授不一樣,這次的對手並非遺傳工程學專家,故無法使用技術性諮詢的藉口。但直說這次目的是調查某件事,恐怕又與P警署的意向不符。
想來想去,他們決定以邀請他演講為藉口。
一點一滴的努力最終轉化為成果,這樣的事跡能對警官們產生極大鼓勵。不知您能否為我們講講心路歷程——儘管藉口無比滑稽,但可能有了警署這個光環效應,對方很快便答應下來。由於工作日安排了布道活動,禮拜天又很忙碌,他們便緊急商定今天,也就是周六先見一面。
——不過話說回來,他們依舊看不透P警署的目的。
可以看出他們在打探跟藍玫瑰有關的事,然而那件事到底是什麼?為何不直接動用P警署的人,反倒來委託F警署?不明之處實在太多了。
漣和瑪利亞帶著那些沒有答案的疑問,走在羅賓後面。
繞過教堂來到後面,可以看到環繞教堂的紅磚圍牆——面對正門左手邊的圍牆深處,有一扇陳舊的木門。
這種地方有門,莫非是偏門嗎?但旁邊應該是鄰居的——
漣尚在疑惑之時,羅賓已經把門打開。兩人被請了過去,眼前現出一片大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