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頁
而且我發現了——
她不可能不憎恨。只為了奪走藍玫瑰,那個人像碾死蟲豸一般殺死了博士和凱特。她怎麼可能原諒。
「我絕不會讓你獨自背負這一切……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我在那句話里融入了全部心意。
愛麗絲正要說話,我吻上了她的唇。我們沉浸在對彼此的熱情中,仿佛互相撫慰著心傷。
然後,我們就開始制訂計劃。
我和愛麗絲一邊過著毫無接觸的生活,一邊慢慢準備著復仇計劃。
同時,我們還開始學習執行計劃時需要用到的知識和技術——對藥物的了解和注射器的使用方法,以及體術等。
愛麗絲將成為引蛇出洞的誘餌,在研究中重現坦尼爾博士的藍玫瑰。而我則幫愛麗絲培育她的試驗品,同時追蹤他的下落。
一九五四年案發時,他隸屬於山莊所屬轄區的警署,當時是個二十出頭的高個子警官,品行談不上很好。
只有這樣的線索,調查起來如同大海撈針。但對我來說,卻是查出他身份的唯一信息。我動用了聖職人員的關係網,找W州的牧師詢問當年的事,或是利用禮拜日與本地警署領導套近乎(我平日對警察唯恐避之不及,做夢都沒想到有一天會主動接近警察),想方設法收集消息。
這種在沙漠裡淘金砂一樣的調查持續了整整五年,我總算篩選出幾個符合條件的警官姓名。那一年,恰好是慘劇發生第二十年。
我一邊小心翼翼不讓嫌疑人察覺,一邊展開調查——最後總算查到了那傢伙。
加斯帕·蓋爾。此人在W州工作到一九六〇年,其後調到A州P警署,目前擔任警督。
我以傳教名義飛往A州,躲在P警署門前的隱蔽處看清了加斯帕的模樣。
他腦袋已禿,體形也極為肥碩,但眼鼻和嘴唇的形狀無疑就是那個一直追蹤我到宅邸的警官。
找到目標後,我們第一個動作就是在地理上靠近他,以便展開行動。
愛麗絲買下了A州F市郊外的別墅。
那座房子跟坦尼爾家布局相似,讓人很是懷念。她苦笑著說「我只看一眼就走不動路了」。
凱特留下的那些愛麗絲外婆的遺物起了很大作用。我們離開宅邸前找到的戒指和耳環等首飾,每一個都價值連城,用作我們推進計劃的資金來源綽綽有餘。愛麗絲用剩下那部分錢買了「麥考潘不動產公司」的股票(那是凱特娘家創建的公司之一),暗中與公司搭上了關係。
我也把O州教會託付給相熟的牧師(儘管離開這個拯救了我和愛麗絲的地方,讓我感到痛徹心扉),來到那傢伙所在的A州P市教會。上一任牧師年老退休,把教會與隔壁的孤兒院舊址都空置了。
雖然我只是個外人,教區居民卻對我格外歡迎。原來大家都希望教會能恢復。我回應著每個人的笑臉——想到將來必定要背叛這些人,不由得感到胸口一陣刺痛。
我們兩人找到落腳點後,便各自建起了溫室。
此時,愛麗絲腦中的計劃已經十分詳盡。藤蔓機關也在培育溫室玫瑰時設好了。
我在傳教活動的間隙,經常到愛麗絲的別墅去打理她的溫室。為防止移除機關時藤蔓上留下彎曲痕跡,還不忘了適度修剪,讓彎曲部分重新伸直。
一開始,我堅信這個機關是為了奪走那傢伙的性命。現在回想起來,她或許早已預料到自己身體的問題。我們有兩個人,如果只是偽造不在場證據,應該有更簡單的做法,沒必要搞得如此複雜。我這樣問她時,愛麗絲只是含糊地笑著說:「這只是愛好罷了。」
實行計劃時,我還知道了我跟博士他們共同生活過一段時間的山莊後來有過什麼經歷。
博士與凱特的失蹤一度在山腳小鎮引起熱議,只不過他們平時很少與鎮民接觸,又在那裡無親無故,最後並沒有引起太大的波瀾。警方雖然有所察覺,卻沒有認真調查。
被山體滑坡堵塞的道路,由於重建可能性太低,就被置之不理了。那座房子也空置了一段時間,並在那件事發生的半年後毀於一場火災。
那無疑是加斯帕的手筆。他見事情平息下來,便把證據銷毀了。
一切準備將近完成。
愛麗絲成功創造了淡藍色的「天界」與深藍色的「深海」。雖然沒能完全再現坦尼爾博士的藍玫瑰,但引他出洞綽綽有餘。
然而,造物主實在太殘酷了。
我們利用「麥考潘公司」的資源挑選到合適的房子,偽造一場火災,將日記送到了他手上,只差一點就能正式啟動計劃——就在那時,愛麗絲倒下了。
※
「你們需要做好足夠準備,才能把加斯帕引出來。」漣對一直保持沉默的羅賓說,「讓自己成為藍玫瑰的直接關係人,成為難以抹殺的重大事件當事人。同時,還不能被當場逮捕。為了達到這些極為困難的條件,你們製造了坦尼爾博士——愛麗絲的偽裝他殺案。這個行動非常成功,蓋爾一下就中計了。」
讓弗蘭基含著鑰匙是為了防止「兇手從外面把腦袋扔進去」這個錯誤答案出現,不讓警方過早查出如何封閉溫室。
「那本日記也是嗎?」
聽了多米尼克的問題,漣點點頭。
「首先,那本日記可能包含著宣戰意味。偽造日期也不僅是為了讓日記真實性受到懷疑,那可能也同時記錄了他們開始執行計劃的日子。不過,最大的目的在於讓蓋爾讀到日記,以便引蛇出洞。正因為如此,儘管氣候上存在矛盾,他們也要在P警署轄區內製造火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