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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錶指針太容易動手腳了。艾琳看到遺體後遭遇襲擊,不就證明兇手也在艾琳附近嗎?」
「瑪利亞,很遺憾,你的推論有幾處難點。」漣用一點都不遺憾的聲音對她說,「假設博士與兇手在中間地點碰面,那麼在此期間,艾琳又在哪裡、幹什麼呢?博士把採購來的東西搬進別墅後,馬上就被兇手襲擊了。這是我們當初推測的犯罪過程。要是真正的殺害現場是你口中的中間地點,那證明兇手沒有出現在別墅,而博士則直到二十一時都待在別墅里。難道說,那段時間就一直把艾琳扔在車裡不管嗎?」
啊——
「弗蘭基一不小心忘記了?」
「然後又帶著副駕上的艾琳開車去了中間地點?那也太說不通了。我要是博士,絕不會讓一個小女孩深夜二十二點睡在副駕上,而是會讓她回房間,然後將約定地點改為別墅。
「還有一點,就是汽車的動態。發現遺體時,博士的汽車停在別墅旁邊。那就是說,按照你的推論,兇手在中間地點殺害博士,把自己的車留在那裡,駕駛博士的車把遺體運到了別墅。
「在別墅完成一系列動作後,兇手打算怎麼回到中間地點呢?難道使用摺疊自行車或摩托車?雖說是晚上,一旦被人見到,那個樣子就太顯眼了。還是說,博士的別墅里正好有別的交通工具?」
瑪利亞被他說得哼都哼不出來。
她靠在椅背上看著天花板。至少在推測死亡時間的二十一時前後,兇手必須身在別墅範圍內啊。
推測死亡時間?
「對了!我們一直以推測死亡時間是二十一時前後為前提,但那個時間真的沒錯嗎?」
「你是說屍檢出錯了?」漣微微皺起眉頭,「那不太可能吧。你應該也知道鮑勃的專業過硬。」
「我不是那個意思。博士的身體不是被埋在樹林裡了嗎,不過多虧放在上面的『深海』花朵,我們很快便發現了屍體,還近乎正確地推斷出死亡時間……假設沒有那朵『深海』,你覺得會怎麼樣?」
「發現時間延遲,導致推測死亡時間不明確——」約翰瞪大眼睛,「索爾茲伯里警監,你是想說,那朵『深海』是為了讓屍體儘快被發現,好確定推測死亡時間嗎?」
「反正我想不到別的理由。既然如此,兇手為何想確定推測死亡時間?想必是因為那樣對他有好處。那麼可能性就只有兩個。要麼是兇手用某種方法偽造了那個時間段的不在場證明,要麼就是推測死亡時間本身被動了手腳。
「行兇現場是溫室對吧。那麼,兇手完全可以讓室內溫度升高到極限,加速屍體腐化進程,對不對?如果實際犯罪事件比二十一時晚很多,那現在這個時間的不在場證明就會變得毫無意義。」
漣盯著瑪利亞,隨後看向上空,不一會兒又把視線收了回來。
「胡說八道。」
他毫不客氣地說。
「為、為什麼啊?」
「請別總是讓我重複同樣的話。艾琳要如何解釋?你說的偽造推測死亡時間的推論和中間地點假說存在同樣的疑點——博士為何把她長時間扔在車裡不管。」
瑪利亞無言以對。假設兇手來到別墅的時間比他們推測的晚很多,那就意味著弗蘭基在此之前一直活著,同時還讓艾琳一直睡在車裡沒去管她。
約翰也抱起了雙臂。
「仔細想想,用溫室加熱屍體其實挺困難吧。溫室里有『深海』,還有很多別的玫瑰花。如果人為升溫,肯定會對那些花造成影響。但實際上,溫室里的花朵並沒有遭到破壞的痕跡。就算你的說法正確,那槙野茜被殺害一案又如何解釋?P警署的調查人員一直在蹲守克利夫蘭牧師,所以你們無法懷疑到他頭上。」
「討厭!」假說被徹底推翻,瑪利亞煩躁地撓起了頭,「那你們怎麼想啊?」
「目前沒有任何想法。不過,如果羅賓·克利夫蘭牧師與這兩起犯罪有關,就算不仔細排查他的不在場證明,也另有一個充分合理的解釋。」
「另有解釋?」
「就是共犯啊。他確保了自己的不在場證據,然後讓共犯行兇。這樣解釋起來更單純。」
一陣沉默。
「你是說,克利夫蘭牧師可能在暗中操縱他人作案嗎,而槙野茜也同樣是共犯所殺?」
「這只是假設他真的跟犯罪有關係。或許實施犯罪的人跟克利夫蘭牧師沒有關係,只是出於自己或別人的意願犯下暴行。不管怎麼說,最好都不要認定實施犯罪的人已經被包含在目前的調查範圍內。」
雖然她過於拘泥牧師是兇手一說,可聽完那番話,她又覺得正如漣所說,當前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兇手跟羅賓有關係。
不,等等。
「兇手早就知道弗蘭基案發當天會在別墅,而且還知道別墅地點吧。
「那麼,兇手——或者說共犯,會不會是跟博士非常親近的人?」
漣和約翰看了看彼此。
對F市的租車公司進行問詢後,基本確定弗蘭基經常到這座別墅來——畢竟不是每次都花將近七小時開車過來,而是飛到附近的機場再租車開到別墅。然而,他們幾乎沒有得到博士帶人過來的證詞,前幾天帶艾琳出去採購是唯一的例外。
「假設那是對的,」約翰表情嚴肅起來,「莫非是艾琳小姐?!不,距離博士被害現場最近的人確實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