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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加斯帕聽沒聽見,他並沒有說什麼,而是站了起來。可能因為看到門口的血字,他朝那邊皺了皺眉,又意猶未盡地看了一眼「深海」。
「那麼多米尼克,你去詢問案件詳情吧——你,麻煩你帶我到別墅去好嗎?」
旁邊那位調查人員一臉不情願地帶走了加斯帕。登上踏板穿過窗戶的大個子警督,看起來就像水族館裡表演鑽圈子的海象。
「等等,那傢伙到底來幹什麼?」
「是啊,要是連你都受不了,我反倒對他肅然起敬了。」
「你那個『反倒』是什麼意思?」
漣無視眼角吊起的瑪利亞,對多米尼克匯報了目前他們掌握的信息。多米尼克聽著聽著,臉上就沒了血色。
「溫室……砍頭……白化病少女——樣本?!」
「你會感到驚訝很正常。方才你給我看的日記中,實在有太多與現實相似的地方。」
利用基因編輯培育出的藍玫瑰,在溫室慘遭殺害的科學家。
白化病少女。
逃走的樣本。
以及,牧師——
「我不知道日記內容有多少是真的,不過既然藍玫瑰真的誕生了,甚至發生殺人慘案,這一切就不能再解釋為巧合了。」
「爸爸」和「媽媽」為何被殺,兇手是誰?「警官」究竟遇到了什麼事?「埃里克」「牧師」和「愛麗絲」後來怎麼了?日記的最後兩天,究竟發生了什麼?
被囚禁在兇案現場的少女艾琳,究竟跟「愛麗絲」有什麼關係?
樣本——怪物究竟是什麼?
「不,等等啊漣,你怎麼說不知道有多少是真的呢?」
「我知道。其中至少有一點重大矛盾——日記里的『爸爸』,明顯不是坦尼爾博士。」
假設藍玫瑰一年多以前就被培育出來,而藍玫瑰的創造者又已經被殺死,那此前跟漣他們交談,如今又被殺害的弗蘭基·坦尼爾究竟是誰?
他的紅髮上司埋頭把日記重讀一遍,然後閉上了眼睛。等她重新睜開雙眼,那雙眸子已經帶上了深紅的色澤。
「我們去找羅賓·克利夫蘭吧。他跟博士同時宣稱自己培育出了藍玫瑰,這絕非偶然。所以,他絕對知道些什麼。」
※
「約翰嗎?是我,瑪利亞·索爾茲伯里……對……你消息真靈通。」漣注視著高速路邊加油站的公共電話,瑪利亞正在對話筒說話,「我有件事想拜託你——嗯,保險起見……好,你真是幫大忙了。等你弄清楚,麻煩通知我。」
瑪利亞放下聽筒,返回停車場。等她坐上副駕,漣也坐到駕駛席上發動了愛車。
「他說『軍方馬上就能查出其中是否有特工介入』。有個無所不知的好朋友真是好事啊。」
約翰似乎也無法保持沉默,或許那意味著,「超人計劃」並非純粹空談。
加油站在倒車鏡里漸漸遠去,漣把視線轉向前方。
對羅賓·克利夫蘭的問詢,被交給了漣和瑪利亞。
因為他們是調查陣營中唯一與羅賓見過面的人,加之不是P警署人員,而來自管轄坦尼爾博士殺害案件的F警署,行動起來更方便。出於諸多考慮,署長最後也批准了。看來這次還真不能把瑪利亞他們排除到調查行動之外。
對艾琳及其他相關人員的身份調查,已經交由F警署其他成員進行。
多米尼克和加斯帕都回到了P警署,準備再把那本日記從頭到尾排查一遍。
銀髮刑警表情始終嚴肅。部分原因想必是案情與日記的相似性造成了衝擊,但關鍵在於,他早已得到了信息,卻無法阻止案件發生,因此後悔不已。此人看似粗野,責任感竟特別強,這點跟瑪利亞有點相似。
(你說不能批准?!)
(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我不能分人手出來……)
離開前,多米尼克與加斯帕展開了一場接近爭吵的對話。坐上車時,他雖然不說話,表情卻十分苦惱。
儘管如此——
「漣,你怎麼看那本日記?它跟現實如此類似,究竟意味著什麼?我們見到的坦尼爾博士和艾琳到底是什麼人——」
「他們想偽裝成別人,至少比在我的祖國要容易得多。假設正如日記所說,他們『長時間住在山上』,那跟朋友熟人的來往必然不多。」
漣到U國之前一直不知道,J國跟U國的個人證明方式完全不一樣。
J國人從出生到結婚,甚至到去世的履歷都被記錄在「戶籍」上——包括父母和親屬關係。
與此同時,U國卻不存在J國那樣的戶籍制度。每個公民的出生、結婚和死亡都被記錄在不同帳冊上,且並非由國家管理,而以州為單位進行記錄保管。另外,也不存在將不同帳冊串聯在一起的系統。
因此,U國實際被用於個人證明的東西,就是社會保險號碼。只不過這東西通常要到十四歲前後才能申請。
從犯罪調查的觀點來看,這種制度漏洞百出,因此U國也隨處可見冒用身份的行為。
換言之,J國僅靠一本戶籍就能完成的「個人來歷調查」,在U國卻幾乎不可能實現。假設要調查一個人父母是誰,在何處出生,跟誰結婚,孩子叫什麼名字,一旦那人搬到別的州居住,就會讓調查過程變得極為困難。就算能找到記錄,在進一步取證確認前,誰也無法判斷其真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