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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體的皮膚和衣服上沾滿泥土,但並沒有水汽——推測死亡時間應是昨晚九時前後。
「死因是什麼?」
「刺殺。」
鮑勃指向遺體衣服正面那片血跡的中心。靠近心臟的位置可見刺傷痕跡。「我找不到其他外傷,雖然還需要屍檢確認,不過死因極有可能是這個。」
遺體身上的衣服並沒有嚴重破損,溫室中發現的頭部除斷面以外,也不存在其他傷痕。正面一擊刺中心臟——莫非是熟人犯罪?
「另外,掩埋身體的泥土上留下了這東西。」
鮑勃舉起一個透明塑膠袋。
裡面裝著一朵深藍色玫瑰花,是「深海」。花朵沒有連著花莖。話說回來,溫室里的「深海」確實有一處枝條被剪斷的痕跡。這朵花想必就來自那裡。
被切斷頭部的身體上,放著一朵不連莖的藍玫瑰?若這是陪葬之物,那也未免過於諷刺了。
「我知道了,麻煩你繼續檢查吧。」
鮑勃點點頭,重新轉向屍體。
把遺體交給鮑勃,瑪利亞和漣決定去找跟博士一同來到別墅的學生。
學生好像是待在別墅起居室內。兩人從後門進去,走進起居室,卻發現一個意外的人物坐在沙發上。
「啊……」
白髮少女驚訝地張大嘴。
那是前不久在C大學給瑪利亞他們帶路的白化病少女。名字叫——
「艾琳?」
「索爾茲伯里警監,九條探員……好久不見,是嗎?」
原來她就是「與坦尼爾博士同行的學生」啊。瑪利亞一邊暗自感嘆緣妙不可言,一邊坐到艾琳身邊。
「我真不知該說什麼好——你感覺怎麼樣?」
「沒什麼,就是手腕有點痛……另外還有點頭暈噁心。」
艾琳抬起右手摸了摸左手腕。她表情冷淡,面無血色,雪白的肌膚甚至有點病態的青色。她下頜下方有些泛紅,或許是被束縛的痕跡。
她那樣子一點都不像沒什麼,瑪利亞提出先送她去醫院再問話,但她搖著頭說「沒關係」。
問詢從簡單的自我介紹開始。
艾琳今年十三歲,居住在C州。今年九月跳級進入坦尼爾的研究室,參與到以藍玫瑰為代表的基因編輯技術研究中。
「我就不拐彎抹角了。發生了什麼事?聽說你跟博士一起來到了別墅,希望你能詳細講講。」
白化病少女點點頭,用耳語般的聲音講述起來。
昨天傍晚,她陪同弗蘭基來到別墅,為學術研討會進行一些準備。
因為會場就在A州,弗蘭基確定研討會期間以別墅作為大本營,但還需要確認演講資料,製作大學的事務文書,堆積了不少工作,便在研究室內招募一名學生去幫忙。
「於是你就毛遂自薦了,對吧?」
艾琳搖搖頭。
「本來是博士另一個課程的學生——米利尤要同行的。可是,她臨近出發時突然生病了……我正好有空,便替她來了。」
「你從C州出發是幾點?」
「昨天上午九點多……我跟博士在大學碰頭,然後一起開車過來。我們中途在加油站休息了幾次……還參觀了水母——」
證詞有一搭沒一搭地持續著。
兩人到達別墅時,已經過了十六點。那是一趟將近七小時的長距離駕駛。
兩人把車停在大門前,先進入別墅放下行李,隨後到鎮上採購生活物品。在加油站旁邊的購物中心買了住宿期間需要的食材,順便吃了點東西後,兩人十八點前後回到別墅。由於旅途勞累,她在車上昏昏欲睡。她坐在副駕座位上,呆呆看著弗蘭基把車停到後院,然後從駕駛席走出去——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等我醒過來,外面一片漆黑……老師也不見了。」
艾琳還是面無表情,聲音卻越來越僵硬。
她看向車外,溫室的照明在暗夜中格外顯眼。玻璃牆內側爬滿藤蔓,縫隙間可以窺見紅色、黃色、粉色的鮮艷玫瑰花朵。
「我以為老師在工作,就從車上下來,朝溫室走過去……沒想到老師卻——倒在裡面,旁邊還放著『深海』……放著藍玫瑰。而且,老師的胸口還插著一把刀一樣的東西——衣服上都是血……門上、門上還有紅字……好像是『在看著你』——」
艾琳可能想起了當時的光景,放在膝上的雙手瑟瑟發抖。
目睹老師的屍體,這對十三歲少女來說實在太殘酷了。瑪利亞正要出言安慰,突然產生了一股強烈的異樣感。
她剛才說什麼了?
「我想再問一遍。」漣輕聲問道,「你看到坦尼爾博士倒在溫室里,胸口被刺中了,對吧?」
艾琳似乎沒看出漣的真意,只是點了點頭。
現場被發現時,溫室里只有弗蘭基的頭部。若艾琳的證詞無誤,證明她目擊現場時,博士的頭還沒被切斷。
「你知道當時幾點嗎?」
「我手錶顯示晚上九點過不久……因為我醒來時嚇了一跳,發現自己竟睡到了那麼晚。」
那跟鮑勃推測的死亡時間一致。她目擊現場時,弗蘭基可能剛被殺害。
「發現博士後,你做了什麼?」
「我不太記得了……」艾琳的回答中頓了許久。「我嚇了一大跳,感到特別害怕,腦子裡一片混亂……完全沒想到叫人來。我當時只有一個想法——得快點兒進去救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