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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米尼克惡狠狠地說。加斯帕站在門口附近仰望天花板,表情非常僵硬。畢竟在他下令解除對教堂的監控後,重要嫌疑人馬上就遇襲了。不管事由如何,自然免不了挨一頓責難。
「現在還不確定他是不是真的被襲擊了。」連他的反駁都顯得缺乏力道。
「你說什——」多米尼克上前一步,漣迅速將他拉住了。加斯帕看也不看下屬,逃也似的離開了溫室。
「那個渾蛋。」
多米尼克咂一下舌,隨後露出苦笑。「抱歉,讓你們看笑話了。」
「那種事不重要。兇手有線索嗎?溫室這個鬼樣子又是怎麼回事?」
「鬼樣子?」
多米尼克歪過頭,仿佛不明白瑪利亞在說什麼。瑪利亞正要回他一句你是不是睡蒙了,突然反應過來。他們向羅賓詢問情況時曾經進過溫室,但多米尼克等人只在教會門外蹲守,並沒有看過溫室內部。
漣把情況說明了一遍,多米尼克悶哼一聲。
圖4 教會現場周邊圖
「原來是這樣啊……我就奇怪怎麼沒看見藍玫瑰。跟我來,在這邊。」
他走出去對兩人招招手。走到溫室光亮照不到的地方,多米尼克拿出手電筒照向地面。
「我還以為這是處理殘枝的痕跡……你們看。」
光圈照亮了一塊燒焦的塑料布,上面堆著一堆灰燼。
那好像是花朵焚燒後的殘骸,而且量很多。只有少數還殘留著花朵外形,大部分都化作了細碎的灰燼。
瑪利亞戴上手套把灰扒開,裡面出現一片倖存的花瓣。雖然有點變色,但依舊帶著一點藍色痕跡。
那是「天界」的殘骸。
某人——可能是兇手把溫室里的「天界」全部剪走,在這裡燒毀了。這是為什麼?
「克利夫蘭牧師的遇襲時間大概是幾點?」
「不清楚。被發現時間是兩小時前,但他當時已經奄奄一息了。周圍沒有人聽到槍聲。畢竟這裡遠離民宅,還套著消音器,實在沒什麼指望。」
「兇器被留在現場了?」
「溫室角落發現一把自動手槍。然後還有五個空彈殼,另有一顆子彈卡在了槍膛里。」
玻璃窗上有兩處彈孔,被害者身中三槍。若沒有貫穿傷,這個數量就能對上。假設沒有卡膛,羅賓恐怕還要再中一槍,極有可能當場斃命。
「從這裡開始就有點麻煩了——現場發現的手槍槍托上留有清晰血手印,形狀大小跟牧師的手完全一致。據說牧師被發現時,手上也滿是鮮血。且不去管詳情,可以肯定牧師曾經握住了兇器。」
羅賓的手印?
現在還不確定他是不是真的被襲擊了——加斯帕那句話原來是這個意思嗎?
「你說,這有可能是自導自演?」
多米尼克搖搖頭。
「有可能是兇手故意讓他握住兇器,偽裝成這種情況。雖然我支持這個說法——但正如加斯帕那渾蛋所說,目前尚未出現否定自殺未遂的證據。」
既不能斷定為偽裝,卻也不能否定嗎?這種情況確實很讓人頭大。
不對,等等。他們好像忘記了很重要的事情。
對了,那是——
「兇器上的手型是左手還是右手?」
多米尼克翻開記事本。
「是右手,不會有錯。」
「那就不是自殺未遂了。羅賓·克利夫蘭是左撇子。」
前幾天他們去問詢時,羅賓是用左手剪枝的。「門口架子上應該有一把園藝剪。你找人確認一下,那是不是左撇子專用的工具。」
多米尼克臉色一變,跑向架子。他戴上手套拿起園藝剪,隨即咕噥一聲:「……混帳東西。」
有結論了。
兇手槍擊羅賓,讓他握住手槍後離開了。之所以沒有下殺手,可能是因為子彈卡膛。兇手逃離後,一息尚存的羅賓試圖走向門口呼救,剛到門外就倒下了。
當然也不能排除羅賓本人技高一籌,故意製造矛盾上演了一出看似他殺的自殺未遂——但瑪利亞的直覺告訴她,那不可能。若要偽裝成他殺,沒必要特意在兇器上留下手印。只要仔細調查羅賓的傷勢,應該就能發現是否為近距離射擊。
兇手是別人。他正在接連襲擊跟藍玫瑰有關的人。
真相尚不明確,但只從眼前的事實來看,瑪利亞的預感似乎正中目標。
必須要阻止那個人。絕不能再讓兇手製造任何犧牲者。
「漣,給署里打電話,讓他們給艾琳和坦尼爾研究室的成員安排警衛。署長的許可過後再說!」
「知道了。」
這種時候,漣絕對不會多說半句話。他轉身快步走向教會。瑪利亞看著下屬的背影,兀自撓起了頭。
弗蘭基·坦尼爾遭到殺害後,包括自己在內的警方所有成員一直處在被動接招的立場上。別說追查兇手,他們連嫌疑人都找不出來。
愛麗絲的日記本來是最大線索,可他們連個確證都找不到。能讓漣如此停滯不前,莫非正如約翰所說,日記內容本身就是虛構創作嗎——
瑪利亞好像無意識間在周圍繞起了圈子。等她回過神來,發現多米尼克正站在溫室門前苦笑。
「干、幹啥啊?」
「沒什麼……我是在羨慕你呢。你瞧我跟加斯帕那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