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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臉皮可夠厚的啊!
低頭看看趙平生還鉗在臂彎的手,羅衛東忽然發現,對方用的是撅嫌犯的動作。
第76章 番外追逃
月亮和星星都隱在了厚重的雲層之後, 整條山道上沒有一絲光亮,不時而起的風吹過濃黑的樹影,沙沙作響。等風止了, 便只剩黑暗中無邊蔓延的靜謐。
驀地,伴隨著哮喘般的發動機聲響, 一抹車燈自彎道盡頭顯現。是輛長途客車, 弧形車身,款式有些老舊, 旅客們大大小小的行李都捆在車頂。車漆斑駁脫落, 車廂後部隱隱能看到九十年代中期盛行的VCD機廣告畫,吭吭哧哧的爬行於蜿蜒的山道之上。
過於安靜的環境和慢慢悠悠的搖晃令人懨懨欲睡, 車裡的乘客睡得東倒西歪,司機也是哈欠連天。想開快點,早點到站早點休息,然而這破舊的老爺車呼哧帶喘的, 頂天只能用四十邁的速度爬山路。再說路又黑, 萬一突然從道邊竄出個野獸、拐彎對面來輛大貨啥的, 開太快容易出事故。
左手邊倒數第三排的雙人座上, 一雙血絲微布的眼微微睜開, 確認目標人物沒有任何異常舉動,陳飛繼續闔目養神。他不敢睡, 同時坐在司機後面那個位置上、負責堵車門的付立新也不敢睡。為了抓捕那個逃竄了十多年的殺人犯,他們已經不眠不休的跟了對方四十個小時, 眼下一路跟到了貴州的山區。
陌生的環境, 不可預測的突發狀況,上級要求他們絕不可貿然行動。這人是付立新休假帶孩子媳婦出去時,偶然在大街上看見的, 他覺得此人的體貌特徵像極了一個被公安部列為A級通緝犯的傢伙。當時他來不及多想,丟下老婆孩子就跟那人上了公交車,一路跟蹤一路隱秘的用手機拍下對方的面部特徵,發給同事進行排查辨認。
很快,局裡發來消息,高度懷疑此人就是通緝令上的王華。可此時的王華已經上了開往貴州的大巴,付立新也在車上,原本計劃著聯絡當地警員、趁大巴在休息站暫歇時進行抓捕,可誰知道這車居然一分錢高速費都不捨得花,淨往縣道上鑽,弄得付立新只得孤軍奮戰,獨自在車上死盯著王華。
陳飛是在一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接客點兒上車的。看到對方出現的瞬間,付立新胸口的石頭總算是落了地。那會他手機已經沒電了,根本聯繫不上任何人,所幸陳飛他們通過付立新之前發的車牌號追蹤到了這輛車的慣常行駛路線,分了好幾個路段蹲守,終於讓陳飛盯的點兒等著了這輛大巴車。
因為聯繫不上付立新,警方掌握不到詳盡的情況,為確保人民群眾的安全,不能貿然抓捕,跟車的人也不能多。抓捕行動需等大巴車抵達目的地後,王華下車獨自行動再展開。陳飛和付立新的任務就是盯死了這貨,絕不能讓他再匿入茫茫人海。
離終點站大概還有三四個小時的山路,司機終於有點熬不住了,把車停到路邊,下車解手抽菸醒神。車一停,王華就醒了,坐起身環顧了一圈,也隨著幾個人一起下了車站到路邊解手。陳飛給付立新打了個暗號,自己跟下去散了幾根煙,和路邊那幾個操著濃重貴州口音的旅客攀談起來。
王華也接了他遞來的煙,但只是點頭以示感謝,並沒有說話。這人十多年前滅了丈母娘一家七口,連媳婦兩歲的外甥都不放過,可謂殘忍至極。然而現在的他和普通的農民工沒有任何區別,微弓的背脊讓他看起來完全沒有一米八五那麼高,黑瘦的臉上布滿歲月刻下的風霜,法令紋自鼻翼刀刻般延伸至嘴角,每一處線條都散發著對生活失去美好嚮往的氣息。
褲兜里的電話震了震,陳飛趕緊抓出來,走到個自己能看見王華、卻不至於被任何人聽清對話的位置接起。趙平生打來的,確認大巴車的位置。然而這荒郊野外的,陳飛也找不出個明顯的標誌來匯報位置,只能告訴對方自己半小時前看到的那塊路牌,然後讓老趙同志按時速推算還有多久到站。趙平生和曹翰群已經在這趟旅途的終點協同當地同僚安排抓捕工作了,王華當年是從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溜走的,還得由他們來抓捕歸案。
匆匆交待完,陳飛著急八荒的告知對方:「不多說了啊,我這手機還特麼剩一格兒電了。」
「讓司機幫你充一下啊。」
「就一個插頭,每個人只能充十分鍾。」
每到這種時候陳飛就無比懷念先前用的諾基亞大板磚,那待機時長真不是吹的,一禮拜不充電都能□□著。現在用智能機,方便是方便,拍個照上個網什麼的,就是這電池忒特麼不給力,早晨出門是滿的,如果中間不充電,還沒到下班點就顯示電量低下了。
「那行,你自己多注意,也讓立新注意著點,記著,你們的首要任務是保護自身安全。」
「知道了,掛了啊。」
掛斷電話,陳飛遠遠看著仰頭凝望夜幕的王華,緩緩呼出口胸腔中的濁氣。
十五分鍾後,大巴車再次發動。陳飛在車上被晃得眼皮越來越沉,不得不狠掐自己大腿藉以提神。然而很快這招都不管用了,過度的睏倦導致神智開始游離,他實在是堅持不住了,甚至都來不及給付立新打個信號,咕咚一下歪過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