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頁
我閉上了眼睛,開始努力回憶。那遠眺中,似乎還能捕捉到精神病院的好多扇窗戶,每一扇窗戶後面,都有某個瘋狂的人蜷縮著。
精神病院傳達室的保安老鄧臨死前對我說過的那一席話,再次在我腦海中迴蕩著。如果他的懷疑是真實的,那麼,姚沫就應該經常進入他本不應該進入的市精神病院。他是去幹什麼呢?只是去撬開某個可憐人的頭骨嗎?又或者,精神病院是他某個大膽設想的實驗室,用來實施某些我們目前為止始終無法琢磨透的瘋狂舉動嗎?
莫莉是精神病人,而精神病有著很大概率會遺傳給下一代……我的腦子好像一下被激活了……那段姚沫曾經躲在小禮堂二樓小聲念叨的台詞裡,有著一句「他到處給人家鞭打,鎖在枷里,關在牢里」。那麼,精神病院是不是也應該被定義為另一種牢籠呢?
更多的線索,宛如蜿蜒而至的溪水,朝著這一推斷結論匯合了……
孤兒林瓏無親無故,邵長歌就是她的執念。七年前,邵長歌選擇出國深造,林瓏微笑著接受這一現實,但骨子裡的她,又怎麼可能放得下。於是,她瘋癲了……我感覺自己的後背有冷汗開始往外滲……姚沫曾說過自己進入海城大學工程部的時間是七年前,緊接著他又連忙改口為六年。也就是說,他不希望我將他進入海城大學的年限長短與邵長歌離開林瓏的年限長短進行關聯,也不希望我將兩者進行關聯後分析出更多的信息。
林瓏可能……林瓏有很大可能就是在……
她壓根就從未失蹤,也從未遠去,而是變得瘋魔後,回到了她童年曾經棲身的那棟灰色大樓。只不過不同的是,那裡已經不是孤兒院了,而是精神病院。
我大跨步朝會議室走去,將門拉開。汪局正好站在門口不遠處,他一扭頭,與我目光交匯。
「曉波,怎麼了?」他應該從我表情里捕捉到了什麼。
「汪局,我或許發現了一些線索,會對抓捕姚沫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我對他說道。
汪局一愣,緊接著說道:「說出來給我聽聽。」
我癟了下嘴,沖他笑了笑:「嗯,汪局,我可能,可能能夠找到姚沫那失蹤多年的妹妹。」
汪局也笑了:「這和抓捕姚沫似乎扯不上什麼關係吧?不過……」他頓了頓,笑容也止住了,「事實證明了,你順著這條線一路這麼摸下去是正確的。說吧,要多少人跟著你過去。」
「給我輛車,我一個人過去就夠了。」我斬釘截鐵地說道。
汪局搖頭:「不行,昨晚如果你身邊有人的話,可能就直接把姚沫給逮回來了,所以,這會兒人手再不夠,我也要擠出幾個人來跟著你一起行動。」
我再次拒絕道:「汪局,真的不用。因為我現在要去的地方是位於學院路的市精神病院。我懷疑林瓏和她母親一樣……」
「明白了。」汪局點頭,他抓起了桌子上的一把車鑰匙,親手遞到了我手裡:「去吧,希望你又有新的好消息。」
「是!」我眼眶莫名一熱,接過車鑰匙,朝派出所大院大步走去。
我將警車停到了邵長歌家門口的路邊,他的車不在,應該是出去了。他回來時如果看到警車,或許會給我打個電話。
想到這些,我不自覺地苦笑了一下。我對於幫長歌尋找林瓏時所表現出的不耐煩與不上心,似乎又給人感覺是明顯的言不由衷。當然,長歌可能會認為,我只是在利用幫他找林瓏,來抓捕連環殺人犯姚沫。而這個連環殺人犯,又是林瓏的雙生子哥哥——一個從林瓏角度來看同樣是至親的人。
在他心中,我應該是很現實的一個人了吧?
因為連續發生了兩起命案,精神病院的領導對於醫院的安保有了重視。我在精神病院鐵門外出示了證件,兩個一看就知道是剛來沒有幾天的保安煞有其事地將我的證件號以及電話號碼進行了登記。接著,我問了下當晚值班的某位副院長的辦公室位置,然後快步走向了二樓,敲開了這位副院長的辦公室大門。
對方姓李,是一個戴著高度近視眼鏡的中年男人。我對李院長說明了自己的來意,想要查詢院裡是不是有著一個叫作林瓏的女性病患。可李院長對我搖頭:「小伙子,我在市精神病院幹了十多年了,每一個病人我都或多或少有點印象。但是叫林瓏的,確實沒有過。」
「你能確定嗎?」我質疑道。
「得,我現在就給你查查。」說完這話,他打開了電腦,在上面來回按了幾下,又認真看了一會。最終,他再次扭過頭來:「沒有,可以確定,我們沒有收治過叫作林瓏的病患。」
「哦。」我點了點頭,有點失落。但緊接著我又問了一句:「李院長,方不方便幫我查下,有沒有過一個叫作景瓏的病人呢?」
李院長搖頭,沒有直接說話,而是再次在電腦上按了幾下。
「也沒有!」他抬起頭對我說道,「可以確定。」他笑了。
「那……」我還是不死心,「對了,李院長,你們這裡是老院區,在開發區那邊的新院區里接受治療的病人名單,你這兒能幫忙查到嗎?」
李院長攤手:「小伙子,可能你要失望了,我剛才進的系統是包括了我們兩個院區所有病患的,也就是說,我們海城市精神病院的兩個院區里,都沒有你所說的這個叫作林瓏或者景瓏的女人。」